泰始七年公元271年,辛卯年)
開年正月,匈奴右賢王劉猛直接叛亂出塞了,這操作也是沒誰了。
豫州刺史石鑒因為打擊吳軍時虛報首級數量,被皇帝下詔批了個狠的,直接被打發回家種地,這輩子都彆想再出來做官。
吳國人刁玄搞事情,瞎編讖文說“黃旗紫蓋,出現在東南方向,最後能得天下的,是荊、揚之地的君主”,吳主居然信了。月底,吳主大張旗鼓出兵華裡,帶著太後、皇後還有後宮幾千人,從牛渚往西進發。東觀令華譖等人拚命勸,根本不聽。結果路上遇到大雪,道路那叫一個泥濘難行,士兵們穿著鎧甲拿著兵器,百人一起拉一輛車,都快被凍死了,紛紛抱怨:“要是遇到敵人,直接倒戈算了。”吳主聽說後,隻能撤回去。晉朝這邊,皇帝派義陽王望統領中軍兩萬、騎兵三千駐紮在壽春防備,聽說吳軍退了,才作罷。
三月丙戌日,巨鹿元公裴秀去世。
四月,吳國交州刺史陶璜偷襲九真太守董元,把董元給殺了,楊稷就讓手下將領王素接替董元的位置。
北地的胡人進犯金城,涼州刺史牽弘去征討。沒想到這些胡人集體叛變,和樹機能一起在青山把牽弘包圍了,牽弘最後兵敗身亡。
之前大司馬陳騫就跟皇帝說過:“胡烈、牽弘這倆人,光有勇沒啥謀,還特彆自負,根本不是安定邊疆的料,早晚會給國家帶來恥辱。”當時牽弘是揚州刺史,經常不聽陳騫的命令,皇帝就覺得陳騫是因為跟牽弘不和才說他壞話,於是把牽弘召回來,沒多久又讓他當涼州刺史。陳騫隻能暗自歎氣,覺得肯定要出事。果然,這倆人搞得羌戎不和,最後兵敗身死,朝廷連年征討,好不容易才穩定局勢,皇帝這才後悔。
五月,皇帝立皇子憲為城陽王。
辛醜日,義陽成王望去世。
侍中、尚書令、車騎將軍賈充,從文帝那會兒就備受寵信,大權在握。皇帝能當上太子,賈充出了不少力,所以皇帝對他更是寵信有加。賈充這人特會諂媚,和太尉、行太子太傅荀顗,侍中、中書監荀勖,越騎校尉安平馮紞等人結成死黨,朝廷上下都討厭他們。皇帝問侍中裴楷當前國家有啥問題,裴楷說:“陛下您登基後,天下都跟著您的指引走,為啥還比不上堯、舜呢?就是因為賈充這幫人還在朝廷裡。應該任用天下賢能,一起治理國家,不能讓人覺得您有私心。”侍中樂安任愷、河南尹穎川庾純都和賈充不對付,賈充想把任愷調離皇帝身邊,就推薦任愷忠誠可靠,適合去東宮任職。皇帝就讓任愷當了太子少傅,不過還保留侍中的職位。正好樹機能在秦、雍一帶搗亂,皇帝很發愁,任愷就說:“得找個有威望、有智謀的重臣去鎮守安撫。”皇帝問:“誰合適呢?”任愷趁機推薦賈充,庾純也跟著附和。秋天七月癸酉日,皇帝任命賈充為都督秦、涼二州諸軍事,侍中、車騎將軍的職位不變,賈充這下可愁壞了。
吳國大都督薛珝和陶璜等人率領十萬大軍一起攻打交趾,交趾城裡糧食吃完了,援兵也沒了,最後被吳國攻陷,楊稷、毛炅等人都被俘虜。陶璜欣賞毛炅勇猛,想留他一命,結果毛炅居然想殺陶璜,陶璜隻好把他殺了。修則的兒子允,把毛炅剖腹挖肝,還問:“還能當賊不?”毛炅還大罵:“恨不能殺了孫皓,你爹就是個死狗!”王素想逃到南中,被吳國人抓住,九真、日南都投降了吳國。吳國大赦天下,任命陶璜為交州牧。陶璜又去討伐夷獠,把州境都平定了。
八月丙申日,城陽王憲去世。
朝廷把益州南中四個郡分出來,設置了寧州。
九月,吳國司空孟仁去世。
冬天十月丁醜朔日,發生了日食。
十一月,劉猛進犯並州,被並州刺史劉欽等人擊退。
賈充要去赴任了,公卿們在夕陽亭給他餞行。賈充偷偷問荀勖咋辦,荀勖說:“您身為宰相,居然被一個人給拿捏住,多丟麵兒啊!但這次要推辭確實難,隻有和太子聯姻,才能不推辭還能留下來。”賈充問:“這事兒托誰去說呢?”荀勖說:“我去試試。”然後荀勖就對馮紞說:“賈公要是去那麼遠的地方,咱們就失勢了。太子還沒定親呢,為啥不勸皇帝納賈公的女兒呢?”馮紞覺得有道理。一開始,皇帝打算讓衛瓘的女兒當太子妃,賈充的老婆郭槐賄賂楊皇後身邊的人,讓楊皇後去勸皇帝,想讓自己女兒當太子妃。皇帝說:“衛公的女兒有五個優點,賈公的女兒有五個缺點:衛家種好,子女多,女兒長得漂亮、高挑又白皙;賈家的人善妒,子女少,女兒又醜又矮還黑。”但楊皇後堅持為賈充女兒求情,荀顗、荀勖、馮瓘也都說賈充女兒美若天仙,還特彆有才德,皇帝最後就答應了。賈充也不用去赴任,繼續留任原來的職位。
十二月,皇帝任命光祿大夫鄭袤為司空,鄭袤堅決推辭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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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安樂思公劉禪去世。
吳國任命武昌都督廣陵範慎為太尉,右將軍司馬丁奉去世。
吳國把第二年的年號改成鳳凰。
【內核解讀】
泰始七年公元271年)的史事,集中展現了西晉與東吳兩大政權在統治末期的矛盾激化與治理失序,其中的人物選擇與政治博弈,為兩國命運埋下了關鍵伏筆。
東吳:荒誕決策加速亡國倒計時
孫皓的統治已徹底淪為“荒誕劇”。刁玄偽造讖語“黃旗紫蓋出東南”,竟讓他堅信自己能統一天下,不顧大臣勸諫,強行率領太後、皇後及數千後宮西伐。這場鬨劇最終因大雪受阻——士兵們在嚴寒中拉車,凍餓交加至“若遇敵便當倒戈”,才迫使孫皓退兵。這一事件暴露了東吳的三重危機:君主的愚昧自負、對民生的極端漠視、軍隊的厭戰情緒。
而交趾戰場的勝負更顯諷刺:陶璜攻破交趾後,對降將毛炅施以酷刑,毛炅至死罵不絕口,反襯出東吳統治的殘暴;反觀西晉,雖未直接介入,卻坐觀東吳在南方的控製力因殺伐而瓦解。孫皓改元“鳳凰”,試圖以祥瑞粉飾太平,卻掩蓋不了內部腐朽的本質——從高層的迷信虛妄到基層的民怨沸騰,東吳的滅亡已進入倒計時。
西晉:權力博弈埋下隱憂
西晉的問題則藏在“製度表象”之下。石鑒虛報戰功被罷黜,看似彰顯法紀,卻難掩官僚體係的虛偽;陳騫早已預言胡烈、牽弘“勇而無謀”,晉武帝卻因個人偏見不予采納,最終導致二人兵敗身死,羌胡之亂愈演愈烈。這種“聽不進諫言”的帝王心態,與孫皓的剛愎自用如出一轍,隻是西晉憑借開國餘威暫未爆發。
賈充集團的運作更具警示性。作為朝野厭惡的“巧諂”之徒,賈充因與皇室的特殊關係穩居高位,甚至能通過荀勖、馮紞的謀劃,以“太子聯姻”為由逃避外放。晉武帝明知賈女“五不可”妒、少子、醜、短、黑),卻在楊後與寵臣的遊說下妥協,將太子婚姻淪為政治交易。這種“以私廢公”的決策模式,不僅讓裴楷“引賢人弘政道”的建議淪為空談,更預示著西晉未來的權力鬥爭——賈南風賈充之女)嫁入東宮,為後來的“八王之亂”埋下了直接導火索。
共性反思:統治的核心在“清醒”
無論是孫皓的“迷信誤國”,還是晉武帝的“偏聽失察”,本質上都是統治階層失去“清醒認知”的表現。孫皓看不到民心向背,晉武帝擺不平私恩與國法,最終都讓國家在錯誤的道路上滑行。而毛炅的剛烈、陳騫的遠見、裴楷的直諫,雖閃現著理性光芒,卻難以撼動權力結構的慣性。
這段曆史證明:一個政權的衰亡,往往不是突然的崩塌,而是由無數次“明知故犯”的決策積累而成——對隱患的漠視、對私利的縱容、對忠言的排斥,最終會讓看似穩固的統治,在某個臨界點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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