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漢主劉聰病得不行了,就想讓大司馬劉曜當丞相,石勒做大將軍,還讓他倆都管尚書的事兒,接遺詔輔助新主。可劉曜和石勒都堅決推辭。沒辦法,就改讓劉曜當丞相兼雍州牧,石勒做大將軍兼幽、冀二州牧,石勒還是不接受。然後呢,就安排上洛王劉景當太宰,濟南王劉驥當大司馬,昌國公劉顗當太師,朱紀當太傅,呼延晏當太保,這些人一起管尚書的事兒;範隆暫代尚書令,享受儀同三司待遇,靳準任大司空兼司隸校尉,大家輪流處理尚書奏的事兒。癸亥這天,劉聰掛了。第二天甲子,太子劉粲登基。他尊皇後靳氏為皇太後,樊氏叫弘道皇後,武氏叫弘德皇後,王氏叫弘孝皇後;還立自己老婆靳氏為皇後,兒子劉元公當太子。接著大赦天下,改年號為漢昌。把劉聰葬在宣光陵,諡號昭武皇帝,廟號烈宗。這靳太後她們幾個都不到二十歲,劉粲這家夥可沒個正形,一點哀傷的樣子都沒有。
這靳準心裡打著小九九,偷偷跟劉粲說:“聽說那些大佬們想搞伊尹、霍光那一套,先乾掉太保和我,讓大司馬掌管一切,陛下您可得早點想辦法啊!”劉粲不聽他的。靳準害怕了,就讓兩個姓靳的妃子再去吹枕邊風,劉粲這才信了。然後就把太宰劉景、大司馬劉驥,劉驥的弟弟車騎大將軍吳王劉逞,太師劉顗,大司徒齊王劉勱都抓起來殺了。朱紀和範隆嚇得趕緊往長安跑。八月,劉粲在上林練兵,打算去征討石勒。又任命丞相劉曜為相國,都督中外諸軍事,還讓他鎮守長安;靳準則當了大將軍,兼管尚書事務。劉粲整天就在後宮吃喝玩樂,國家大事都讓靳準說了算。靳準假傳聖旨,封堂弟靳明為車騎將軍,靳康為衛將軍。
靳準打算造反,找王延商量。王延可不乾,轉身就跑去告狀,結果路上碰到靳康,被劫持了回去。靳準就帶兵衝上光極殿,讓人把劉粲抓起來,數落一頓後殺了,給了個諡號叫隱帝。劉氏家族不管男女老少,全在東市被砍了腦袋。還挖開永光、宣光兩座陵墓,把劉聰的屍體拉出來砍了,又燒了人家的宗廟。靳準自己稱大將軍、漢天王,發號施令,設置各種官職。他跟安定的胡嵩說:“從古到今就沒有胡人當天子的,現在我把傳國玉璽給你,你還給晉朝吧。”胡嵩不敢要,靳準一生氣就把他殺了。接著又派人告訴司州刺史李矩:“劉淵那就是個匈奴小嘍囉,趁著晉朝大亂,假稱順應天命,把晉朝兩個皇帝都弄沒了。我現在帶兵護送他們的靈柩,你趕緊上報。”李矩馬上給皇帝上表,皇帝就派太常韓胤等人去迎接靈柩。這時候,漢尚書北宮純等召集晉人,在東宮建了堡壘,結果被靳康給滅了。靳準想讓王延當左光祿大夫,王延大罵:“匈奴逆賊,咋不趕緊殺了我!把我的左眼放西陽門,看相國進城;右眼放建春門,看大將軍進城!”靳準一氣之下就把他殺了。
相國劉曜聽說出亂子了,趕緊從長安往回趕。石勒也帶著五萬精銳來收拾靳準,占領了襄陵北原。靳準多次挑釁,石勒堅守不出,耗著他。冬天十月,劉曜到了赤壁。太保呼延晏等人從平陽趕來歸附,和太傅朱紀等人一起給劉曜上尊號,劉曜就稱帝了。他大赦天下,就靳準一家不在赦免範圍內,還改年號為光初。讓朱紀兼任司徒,呼延晏兼任司空,太尉範隆等人都恢複原來的職位。又封石勒為大司馬、大將軍,加九錫,多給他十個郡,晉爵為趙公。
石勒在平陽進攻靳準,巴族、羌族、羯族投降的有十多萬部落,石勒把他們都遷到自己管轄的郡縣。漢主劉曜派征北將軍劉雅、鎮北將軍劉策駐紮在汾陰,和石勒一起攻打靳準。
十一月乙卯這天,夜裡太陽居然出來了,離地高三丈。
皇帝下詔讓王敦當荊州牧,給陶侃加都督交州諸軍事的職位。王敦堅決推辭州牧的職位,最後就同意他當刺史。
庚申日,皇帝讓大臣們都說說朝政的得失。禦史中丞熊遠上疏說:“胡人在中原搗亂,先帝靈柩還沒回來,咱們卻不派兵去征討,這是第一個失誤;大臣們不覺得國仇未報是恥辱,整天就知道玩樂喝酒,這是第二個失誤;選拔官員不看實際品德,隻看虛名,不找有才能的人,光靠走後門,當官的覺得做事就是俗吏,依法辦事就是苛刻,對人客氣就是諂媚,悠閒自在就是高明,放蕩不羈就是達人,傲慢就是高雅,這是第三個失誤。現在社會風氣太虛偽淺薄了,大家都覺得順著領導就是好,提反對意見就被貶低,這樣怎麼能有敢於爭辯的大臣,怎麼能讓士人有當官做事的誌向呢!古代選拔人才,還讓他們發表意見呢,現在光祿勳都不考試了,太不符合老規矩了。而且推舉賢才都不出世族,執法也不涉及權貴,這樣下去人才沒法做事,壞人也得不到懲罰。要是不改改這情況,想挽救亂世,難啊!”
之前,皇帝因為天下大亂,想安撫人心,州郡推薦來的秀才、孝廉,都不考試,直接給安排官職。尚書陳頵也上奏說:“應該慢慢恢複舊製度,用經典和策論考試。”皇帝同意了,還下詔說:“考不過的,刺史、太守就免職。”這下可好,秀才、孝廉們都不敢來了,就算來了的,也都裝病。連續三年都沒人參加考試。皇帝想直接給已經來的孝廉們封官,尚書郎孔坦上奏說:“離得近的郡,官員怕連累上司和自己,都不敢派人來;離得遠的郡,想著可能不考試,就冒險來了。現在要是隻給這些人封官,那老實守法的人就吃虧了,投機取巧的人倒得了好處,壞風氣一旦開始,恐怕就收不住了。不如都讓他們回去,延期考試,讓他們有時間學習,這樣法律公平,政令也有信用。”皇帝聽了他的,讓孝廉們到七年以後再考試。這孔坦,是孔愉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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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準派侍中卜泰帶著車馬、服飾等,找石勒求和,石勒把卜泰抓起來,送給了漢主劉曜。劉曜對卜泰說:“先帝晚年,確實亂了倫理綱常。司空靳準)行使伊尹、霍光那樣的權力,讓我有機會到這一步,他功勞可不小。要是他早點迎接我,我就把政事都交給他,何況免他一死呢!你回城去,把我這話原原本本告訴他。”卜泰回到平陽,靳準因為之前殺了劉曜的母親和哥哥,心裡猶豫,沒答應。十二月,左、右車騎將軍喬泰、王騰,衛將軍靳康等人一起殺了靳準,推舉尚書令靳明為首領,派卜泰帶著傳國六璽向漢投降。石勒氣得不行,進軍攻打靳明。靳明出城迎戰,被打得大敗,隻能死守城池。
丁醜日,皇帝封皇子司馬煥為琅邪王。司馬煥是鄭夫人的兒子,才兩歲,皇帝特彆喜歡他,因為他病得厲害,就封他為王。己卯日,司馬煥去世了。皇帝用成人的禮節安葬他,各種吉凶儀式、服飾都準備齊全,還修建陵園,花了好多錢。琅邪國右常侍會稽人孫霄上疏勸說道:“古代遇到災荒都要簡化禮儀,何況現在天下大亂,就算遵循舊製度,也該節省點。本來禮儀製度裡就沒這麼誇張的,為啥要這麼鋪張呢!讓疲憊的百姓乾沒用的事,花困乏的錢財搞沒必要的花費,我實在覺得不合適。”皇帝沒聽他的。
彭城內史周撫殺了沛國內史周默,帶著手下投降了石勒。皇帝下詔讓下邳內史劉遐兼任彭城內史,和徐州刺史蔡豹、泰山太守徐龕一起去征討周撫。這蔡豹,是蔡質的玄孫。
石虎帶著幽州、冀州的軍隊和石勒會合,一起攻打平陽。靳明多次戰敗,派人向漢求救。漢主劉曜派劉雅、劉策去接應,靳明帶著平陽的一萬五千男女百姓投奔漢。劉曜向西駐紮在粟邑,把靳氏家族不論男女老少都殺了。他到平陽迎回母親胡氏的靈柩,葬在粟邑,叫陽陵,諡號宣明皇太後。石勒燒了平陽的宮殿,讓裴憲、石會修複永光、宣光二陵,把漢主劉粲以下一百多人安葬了,留下軍隊駐守就回去了。
成國的梁州刺史李鳳立了不少戰功,成主李雄哥哥的兒子李稚在晉壽,嫉妒他。結果李鳳在巴西反叛,李雄親自到涪城,派太傅李驤去討伐李鳳,把他殺了;又任命李壽為前將軍,都督巴西軍事。
【內核解讀】
這段史料生動展現了十六國時期漢趙政權的混亂與動蕩,從中能清晰看到權力更迭中的血腥博弈與人性掙紮,也折射出那個時代的鮮明特征:
權力鬥爭的殘酷性
漢趙政權的覆滅幾乎是權力失控的必然。劉聰臨終前試圖通過分封製衡各方勢力,卻未能阻止內部撕裂。靳準從權臣到弑君篡位,再到被部下反噬,短短數月內上演了“臣弑君、下叛上”的連環戲碼,而劉氏宗族“無少長皆斬”、先帝陵寢被掘的慘狀,將權力鬥爭的血腥暴露無遺。這種“以暴製暴”的循環,正是亂世中權力缺乏約束的典型表現。
民族矛盾的複雜交織
靳準稱“自古無胡人為天子”,試圖將傳國璽歸還晉室,看似是對“華夷之辨”的認同,實則是為自身篡位尋找合法性。而劉曜、石勒等胡人首領對漢地正統的爭奪如曜稱帝、勒封公),則體現了少數民族政權在漢化過程中的矛盾心態——既想借助中原禮製鞏固統治,又難以擺脫民族身份帶來的質疑。王延痛罵靳準“屠各逆奴”,更是直接點燃了民族仇恨的引線。
禮製崩壞與道德失序
劉粲在喪期“多行無禮,無複哀戚”,甚至沉溺後宮、將國事交予靳準,完全背離了傳統倫理;靳準弑君後焚宗廟、斬屍泄憤,徹底打破了“敬天法祖”的底線;晉元帝為兩歲皇子厚葬破製,不顧“海內喪亂”的現實,暴露出統治者在禮製與私利間的失衡。這些細節共同勾勒出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圖景,傳統道德在權力與生存麵前變得脆弱不堪。
亂世中的個體選擇
麵對混亂,不同人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王延寧死不降,以“雙目觀賊亡”的決絕堅守氣節;北宮純等晉人聚眾自保,試圖延續故國認同;卜泰在石勒與劉曜間周旋,成為權力博弈的棋子;而更多人如朱紀、範隆,則選擇逃亡避禍。這些選擇背後,既有對忠誠的堅守,也有對生存的妥協,展現了亂世中個體的無奈與掙紮。
總體而言,這段曆史是十六國時期“亂”的縮影:皇權旁落、權臣擅政、民族衝突、倫理崩塌相互交織,最終導致政權速興速亡。而這種混亂,本質上是舊秩序崩潰後,新秩序尚未建立的過渡性陣痛,也為後來石勒建立後趙、慕容氏崛起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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