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文、鄧定這些人擁立了成漢原來國師範長生的兒子範賁當皇帝,還利用一些神神叨叨的事兒迷惑大家,蜀地好多人都歸附他們了。
趙王石虎又派征西將軍孫伏都、將軍劉渾帶著兩萬步兵和騎兵,和麻秋的軍隊會合,一路暢通無阻地渡過黃河,去攻打張重華,還在長最這個地方築城。謝艾豎起軍旗,向士兵們宣誓,這時候有風吹過來,把軍旗往東南方向吹,索遐就說:“風就像是一種號令,現在軍旗指向敵人,這是老天爺在幫咱們呢。”謝艾在神鳥這個地方紮營,王擢和謝艾的前鋒部隊打了一仗,被打敗,退回黃河以南。八月戊午日,謝艾進攻麻秋,把麻秋打得大敗,麻秋灰溜溜地逃回金城。石虎聽說這事兒後,感歎道:“我以前帶著一部分兵力就能平定九州,現在集合九州的力量,卻在枹罕這兒栽了跟頭。人家那邊有厲害的人,暫時還不能打他們的主意啊!”謝艾回來後,又去征討反叛的虜族斯骨真等一萬多個部落,把他們都打敗平定了。
趙王石虎占據著十個州的地盤,到處搜刮金銀財寶,加上外國進貢的奇珍異寶,那庫房裡的財物多得數都數不清。可他還覺得不滿足,竟然把以前朝代的帝王陵墓都挖開,把裡麵的金銀珠寶都拿走。
有個叫吳進的和尚跟石虎說:“胡人這運勢要走下坡路了,晉朝要重新興盛起來,應該讓晉朝的老百姓乾苦役,壓壓他們的氣運。”石虎就命令尚書張群,征調附近郡縣的十六萬男女,十萬輛車,運土在鄴城北麵修建華林苑和長長的圍牆,範圍有幾十裡大。申鐘、石璞、趙攬等人上奏章,說天象混亂,老百姓已經困苦不堪了。石虎一聽就火了,說:“要是這苑牆早上能修好,我晚上死了都沒遺憾!”還催著張群讓人點著火把連夜乾活。結果趕上狂風暴雨,死了好幾萬人。各個郡國前前後後送來了十六隻蒼麟、七隻白鹿,石虎讓管狩獵的司虞張曷柱訓練它們拉著裝飾華麗的車蓋,在大朝會的時候,把它們列在宮殿前的庭院裡。
九月,石虎讓太子石宣出去到山川祈福,順便遊玩打獵。石宣坐著大車,車上插著華麗的羽毛裝飾和華蓋,打著天子的旌旗,帶著十六支軍隊,十八萬士兵,從金明門出發。石虎在後宮登上陵霄觀看著,笑著說:“咱們家父子這樣威風,隻要天不塌地不陷,還有啥可愁的!我就等著抱抱孫子,每天享受天倫之樂就行啦。”
石宣每到一個地方住下,就會讓人圍成一個大包圍圈,四麵各有一百裡,把禽獸都往中間趕。到了晚上,禽獸都被趕到他所在的地方,他就讓文武官員們跪著排列,一層一層地圍著看守,火把照得像白天一樣亮。然後他命令一百多個精銳騎兵在包圍圈裡騎馬射箭,他自己和姬妾們坐著車在旁邊觀看,直到把禽獸都射死才結束。要是有禽獸跑出去了,負責包圍看守的人,有爵位的就被沒收馬匹,徒步驅趕一天;沒爵位的就挨一百鞭子。士兵們又餓又冷,死了一萬多人。他經過的三個州十五個郡,物資儲備都被折騰光了,一點都不剩。
石虎又讓秦公石韜接著出去打獵,從並州到秦州、雍州,也跟石宣一樣大張旗鼓。石宣心裡氣不過,覺得石韜和自己平起平坐,就更加嫉妒他。有個叫趙生的宦官,很受石宣寵信,卻不受石韜待見,就暗地裡勸石宣除掉石韜,從這時候起,石宣就有了殺石韜的想法。
後趙的麻秋又去偷襲張重華的將領張瑁,把張瑁打敗了,殺了三千多人。枹罕護軍李逵帶著七千多人向後趙投降,黃河以南的氐族、羌族也都歸附了後趙。
冬天,十月乙醜日,朝廷派侍禦史俞歸到涼州,封給張重華侍中、大都督、督隴右和關中諸軍事、大將軍、涼州刺史、西平公這些官職。俞歸到了姑臧,張重華想稱涼王,不願意接受朝廷的詔書,就派親近的人沈猛私下對俞歸說:“我們主公世世代代都是晉朝的忠臣,現在竟然還比不上鮮卑人,這是為啥呢?朝廷封慕容皝為燕王,可我們主公才封個大將軍,這怎麼能鼓勵獎賞忠臣賢能的人呢!您應該在河西一帶活動,一起勸我們州主稱涼王。臣子出使在外,隻要對國家有利,有些事兒自己做主也是可以的。”俞歸說:“您這話可就說錯啦!以前夏、商、周三代的時候,爵位裡最尊貴的就是上公。到了周朝衰落的時候,吳、楚兩國才開始超越本分,自己稱王,可諸侯們也沒覺得有啥不對,因為大家都把他們當蠻夷看待。要是齊、魯這樣的大國稱王,諸侯們還不四麵八方去攻打他們啊!漢高祖封韓信、彭越為王,沒多久就把他們都殺了,那隻是當時形勢需要,並不是真的厚待他們。皇上因為你們主公忠誠賢能,所以封他上公的爵位,讓他當一方長官,這已經是無比的恩寵榮耀了,哪是鮮卑那種夷狄能比的呢!而且我聽說,功勞有大有小,賞賜也有輕有重。現在你們主公剛繼承家業就稱王,如果以後帶領河西的人馬,向東平定胡、羯,修複皇家陵廟,把天子接回洛陽,那到時候又該給什麼更高的封賞呢?”張重華聽了這話,就打消了稱涼王的念頭。武都氐族的首領楊初派使者來表示願意歸附稱臣,朝廷下詔封楊初為使持節、征南將軍、雍州刺史、仇池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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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振威護軍蕭敬文殺了征虜將軍楊謙,攻打涪城,把涪城拿下了,他自稱益州牧,接著又占領了巴西,勢力連通到漢中。
【內核解讀】
這段記載是十六國亂世的“微縮切片”——權力廝殺、暴政與抵抗、正統博弈、迷信裹挾民生的亂象交織,既暴露了分裂時代的底層邏輯,也藏著政權興衰的樸素規律。從現代視角看,可從三個核心維度拆解其曆史鏡鑒:
暴君統治的“自我毀滅公式”:私欲+迷信+權力失控
石虎的行為完美詮釋了“暴政必亡”的鐵律,其統治邏輯充滿致命漏洞:
“無限縱欲”碾壓民生底線:坐擁十州財富仍不滿足,挖帝王陵墓斂財、征調16萬男女修華林苑,甚至喊出“苑成身死無恨”——把個人享樂置於數萬人性命之上。這種“竭澤而漁”的統治,本質是將政權當成“私人提款機”,完全無視“民力是統治根基”的基本常識。最終“暴風暴雨死數萬人”,不僅是天災,更是暴政引發的“人禍反噬”。
“迷信決策”替代理性治理:聽信和尚吳進“役晉人壓氣運”的鬼話,將政治、軍事成敗歸因於“風水玄學”,而非製度、民心、軍備。這種“非理性執政”模式,讓政策徹底脫離實際需求——勞役本就該用於生產或國防,卻被浪費在毫無意義的“改運”上,進一步加速社會崩潰。
“家庭權力”反噬政權穩定:石虎對兒子石宣、石韜的“雙雄並立”式縱容,本質是繼承製度的真空。他既沒有明確嫡庶尊卑的規則,也沒有製衡皇子權力的機製,反而放任石宣“十八萬兵狩獵”“圍獵百裡殺儘禽獸”的奢靡殘暴——當皇子的權力足以與朝廷抗衡,又缺乏約束時,“兄弟相殘”隻是時間問題。宦官趙生的挑唆,不過是點燃火藥桶的火星。
亂世中的“生存博弈”:正統性與人才的勝負手
前涼張重華能擊退石虎、後趙攻涼失敗,核心在於“選對了兩張牌”:
“正統性”的凝聚力:亂世中的“政治護身符”
張重華想稱“涼王”卻被俞歸勸阻,本質是“正統標簽”的價值博弈。俞歸的反駁切中要害:晉朝雖偏安江南,但仍是當時公認的“華夏正統”——吳、楚稱王被視為“蠻夷越分”,韓信、彭越稱王最終被誅,都說明“非正統稱王”會失去道義支持,反而成為眾矢之的。張重華放棄稱王,看似“退讓”,實則是保留了“晉臣”身份帶來的凝聚力:既能安撫內部認同華夏文化的士族,又能避免成為後趙之外的“第二個攻擊目標”,是典型的“以退為進”。
“人才”的決定性:弱國抗強的關鍵變量
石虎感歎“彼有人焉,未可圖也”,點出了前涼勝、後趙敗的核心——謝艾的軍事才能。麵對後趙的優勢兵力,謝艾借“風向鼓士氣”本質是心理戰)、精準擊潰王擢前鋒、大敗麻秋,用實戰證明“兵不在多而在將”。反觀後趙,石虎依賴的是麻秋這類“常敗將軍”,又因內部暴政損耗了士兵戰鬥力石宣狩獵“死萬餘人”,本質是對兵力的無意義消耗),強弱對比早已在“人才質量”上逆轉。
割據勢力的“生存邏輯”:聲望、迷信與權力真空的合流
成漢殘餘擁立範賁、蕭敬文反叛涪城,暴露了分裂時代的“割據密碼”:
“舊聲望”的二次利用:範賁能聚攏蜀地人心,並非因自身能力,而是借父親範長生成漢開國國師範長生,曾以道教影響蜀地)的餘威——亂世中,“家族聲望”是比兵力更先到手的“動員資本”。
“迷信”的低成本籠絡:“用神神叨叨的事兒迷惑大家”,本質是割據勢力的“低成本統治術”——當政權缺乏製度、資源支撐時,迷信能快速給底層民眾“畫餅”,用“天命”包裝權力合法性。這種手段雖短期有效,卻無法構建穩定的統治範賁最終也難成氣候)。
“權力真空”的必然產物:蕭敬文殺楊謙奪涪城、占巴西連漢中,本質是東晉中央對益州控製力薄弱的結果。十六國時期,“中央權威缺失→地方將領反叛→新割據勢力崛起”的循環反複上演,說明“統一的中央政權”才是遏製分裂的根本。
結語:亂世的“曆史啟示錄”
這段記載看似是碎片化的戰爭、暴政與反叛,實則藏著古代政權的“生存法則”:
對統治者而言:理性治理比迷信更重要,民心比私欲更關鍵,人才比兵力更核心;
對割據勢力而言:正統性比“稱王”更有用,製度建設比“借聲望”更長久;
對時代而言:分裂的根源從來不是“外敵”,而是內部的“權力失控”與“民生凋敝”。
這也解釋了為何十六國最終會走向統一——隻有能平衡“正統認同、人才任用、民生保障”的政權如後來的北魏、隋),才能終結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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