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主慕容暐逃出鄴城的時候,身邊保衛的士兵本來還有一千多騎兵,結果剛出城就全跑光了,隻剩十幾個騎兵跟著他;秦王苻堅派了遊擊將軍郭慶追他。當時路況太差,孟高一路攙扶著慕容暐,還得護著兩個小王,累得快虛脫了,路上又碰到劫匪,邊打邊往前走。過了幾天,走到福祿這地方,靠著墳堆歇腳,突然衝出來二十多個劫匪,個個都帶著弓箭,孟高舉著刀就上去乾,砍傷砍死好幾個。孟高力氣耗儘,知道自己肯定活不成了,就直接衝上去抱住一個劫匪,把他狠狠摜在地上,大喊一聲:“爺們兒今兒栽了!”剩下的劫匪對著他射箭,把他射死了。艾朗見孟高一個人硬剛,也回頭衝上去打劫匪,結果也一起沒了。慕容暐丟了馬,光著腳跑路,郭慶在高陽追上了他,部將巨武正要綁他,慕容暐還嘴硬:“你這小嘍囉,敢綁天子!”巨武回懟:“我奉旨追賊,你算哪門子天子!”就把他押去見秦王苻堅。苻堅問他為啥不投降還跑路,他說:“狐狸死了頭都朝著老家,我就是想死在祖宗墳前而已。”苻堅聽著還挺唏噓,就放了他,讓他回宮,帶著文武百官出來投降。慕容暐跟苻堅誇孟高、艾朗多忠心,苻堅下令厚葬他倆,還讓他倆的兒子當郎中。
郭慶一路打到龍城,太傅慕容評跑到高句麗,高句麗直接把他捆了送給秦國。宜都王慕容桓殺了鎮東將軍勃海王慕容亮,吞並了他的部眾,跑到遼東。遼東太守韓稠早就降秦了,慕容桓到了地方進不去城,攻城也沒打下來。郭慶派將軍朱嶷去收拾他,慕容桓手下人跑的跑散的散,就剩他一個,朱嶷抓住他直接砍了。
各個州的長官和各族老大全向秦國投降了,總共拿下一百五十七個郡,二百四十六萬戶,九百九十九萬人。苻堅把燕國的宮女、珍寶分給將士們,還下了大赦令說:“我這人本事不大,運氣好當了老大,沒能用德行收服遠方的人,搞得四處打仗,連累老百姓,雖說可能有百姓自己的問題,但主要還是我的鍋。現在大赦天下,大家重新來過。”
早先梁琛出使秦國的時候,朝廷派了侍輦苟純當副使。梁琛每次跟人應酬,都不先跟苟純打招呼,苟純心裡恨得牙癢癢,回來就跟燕主慕容暐打小報告:“梁琛在長安跟王猛關係鐵得很,怕是有貓膩。”梁琛還老在朝廷上說秦王苻堅和王猛多厲害,而且提醒說秦國可能要出兵,得提前準備。後來秦國果然打燕國,事兒全跟梁琛說的一樣,慕容暐反而懷疑梁琛早就知道內情。等慕容評戰敗,就把梁琛抓起來關大牢了。秦王苻堅進了鄴城才把他放出來,任命他為中書著作郎,召見他的時候問:“你當初說上庸王、吳王都是能當將相的奇才,那他們咋沒出謀劃策,眼睜睜看著國家滅亡呢?”梁琛說:“天命這東西誰也改不了,哪是兩個人能扭轉的!”苻堅又說:“你沒能早點看出苗頭,還一個勁兒誇燕國多牛,自己忠心卻不防著點,最後把自己坑了,這算有腦子嗎?”梁琛回懟:“我聽說‘苗頭是事情變化的細微信號,能看出吉凶’,但我這人笨,確實沒看出來。不過當臣子的就得忠誠,當兒子的就得孝順,要是沒有這份死磕到底的心思,根本守不住忠孝。所以古代的猛人,臨到危難也不慫,麵對死亡也不躲,就是為了對得起君主和爹媽。那些能看出苗頭的人,心裡清楚安危,自己選去留,哪顧得上國家,我就算看出來了,也不忍心那麼乾,何況我根本沒看出來呢!”
苻堅聽說悅綰忠誠,可惜沒見過麵,就提拔他兒子當郎中。
苻堅任命王猛為使持節、都督關東六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冀州牧,鎮守鄴城,還把慕容評家裡的東西全賞給了他。封楊安為博平縣侯;任命鄧羌為使持節、征虜將軍、安定太守,封真定郡侯;郭慶為持節、都督幽州諸軍事、幽州刺史,鎮守薊城,封襄城侯。其他將士也都按功勞給了封賞。
苻堅讓京兆人韋鐘當魏郡太守,彭豹當陽平太守;其他州縣的長官,基本都沿用了原來的人。任命前燕的常山太守申紹為散騎侍郎,讓他和散騎侍郎京兆人韋儒一起當“繡衣使者”,到關東各州郡巡查,了解當地風俗,鼓勵種地養蠶,救濟窮困百姓,收葬死者,表彰有節操的人,前燕那些坑老百姓的政策,全給改了。
十二月,秦王苻堅把慕容暐和前燕的後妃、王公、百官,還有四萬多戶鮮卑人全遷到長安。
王猛上表請求留下梁琛當主簿,兼任記室督。有一天,王猛跟手下吃飯,聊起前燕派來的使者,說:“人心這東西真不一樣。當初梁琛到長安,一個勁兒誇自己國家多棒;樂嵩光說桓溫的軍隊多能打;郝晷稍微提了點國家的毛病。”參軍馮誕問:“現在這三個人都是咱們的臣子了,敢問您覺得當臣子的啥品質最關鍵?”王猛說:“郝晷能看出苗頭,這最牛。”馮誕說:“那您這是學劉邦賞丁公、殺季布啊意思是褒貶顛倒)。”王猛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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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苻堅從鄴城到枋頭,設宴招待當地父老,把枋頭改名叫永昌,讓當地人一輩子不用交稅。甲寅這天,回到長安,封慕容暐為新興侯;任命前燕舊臣慕容評為給事中,皇甫真為奉車都尉,李洪為駙馬都尉,都讓他們參加朝會。李邽當尚書,封衡當尚書郎,慕容德為張掖太守,燕國的平睿為宣威將軍,悉羅騰為三署郎。其他人的封賞各有不同。封衡是封裕的兒子。
前燕國的舊太史黃泓感歎:“燕國肯定能複興,估計要靠吳王!可惜我太老了,等不到那天了!”汲郡人趙秋說:“老天爺還是向著燕國的,秦國滅了它。不出十五年,秦國肯定還得被燕國拿回來。”
慕容桓的兒子慕容鳳,才十一歲,心裡憋著複仇的念頭。鮮卑、丁零裡頭有本事、有血性的人,他都拚命跟人家結交。權翼見了他就說:“小夥子你正靠才華名望嶄露頭角呢,彆學你爹不懂天命!”慕容鳳臉一沉說:“先王想效忠卻沒成,這是做臣子的本分;您這話,哪是鼓勵後輩的道理!”權翼趕緊換了臉色道歉,跟秦王苻堅說:“慕容鳳這小子有骨氣有本事,但心太野,恐怕到頭來不會聽咱們的。”
秦國撤銷了雍州。
這一年,仇池公楊世去世,兒子楊纂繼位,開始跟秦國斷交。他的叔父武都太守楊統跟他爭位,起兵打起來了。
【內核解讀】
這段曆史把十六國時期的“亂”與“真”扒得明明白白——前燕的垮台像一場鬨劇,苻堅的收局像一盤細棋,小人物的忠義像一束光,而藏在細節裡的隱患,又悄悄為下一場動蕩埋了伏筆。用現代話嘮嘮,滿是值得咂摸的點:
前燕:典型的“亡國之君+散裝團隊”,不亡才怪
前燕的滅亡,簡直是“上層昏庸”的教科書級案例。
先看燕主慕容暐:出城時帶了一千多騎兵,結果剛出城就全跑光,隻剩十幾個跟班——這哪是“天子出逃”,分明是“沒人認的光杆司令”,早就失了人心。後來被抓時還嘴硬“你敢綁天子”,轉頭又跟苻堅說“想死在祖宗墳前”,又菜又端著,既沒扛事的本事,又沒認錯的誠意,典型的“亡國之君標配”。
再看他的手下:太傅慕容評打不過就跑高句麗,結果被人捆了送回來,活成了“逃兵恥辱柱”;宜都王慕容桓更離譜,打不過秦國,先殺了自己人慕容亮搶兵,最後攻城不成、眾叛親離,被砍了也是自找的。上層要麼內鬥、要麼跑路,底下士兵一哄而散,這樣的團隊彆說扛強敵,自己先散架了——前燕的亡,不是秦國太猛,是自己把自己玩廢了。
更諷刺的是梁琛的遭遇:他提前提醒“秦國要打,得準備”,還說苻堅、王猛厲害,結果被副使苟純因私怨打小報告,慕容暐反而懷疑他“通敵”,把他關大牢。直到秦國真打過來,事兒全跟梁琛說的一樣,慕容暐還沒醒——這就是“忠言逆耳”的悲劇,也暴露了前燕的核心問題:信小人、疑忠臣,聽不進真話,早晚會栽大跟頭。
孟高、艾朗:亂世裡的“小人物高光”,忠義不是喊口號
這段故事裡最讓人熱血又心疼的,就是孟高和艾朗這兩個“無名英雄”。
孟高一路攙扶慕容暐,還得護著兩個小王,累到快虛脫,遇劫匪時明知打不過,還是舉刀硬上,砍死砍傷幾個;最後力氣耗儘,還抱著一個劫匪往地上摜,喊一句“爺們兒今兒栽了”——沒有豪言壯語,就是“護主到死”的血性,比那些跑掉的騎兵、內鬥的王公強一百倍。艾朗見他衝上去,也回頭拚命,最後一起戰死,這才是真“兄弟情”“忠臣道”。
苻堅後來厚葬他倆,還讓他們的兒子當郎中,算是給了這份忠義一個交代。在亂世裡,大部分人都在“保命優先”,但總有孟高這樣的人,把“責任”看得比命重——他們不是大人物,卻是撐起亂世“人性底線”的脊梁。
苻堅:教科書級的“征服人心”,但也埋了“隱患雷”
苻堅這波操作,放在古代帝王裡算“天花板級”的務實。
他沒像其他征服者那樣“屠城殺降”:抓了慕容暐沒殺,還讓他回宮帶百官投降;說“連累老百姓,主要是我的鍋”,下大赦令讓大家“重新來過”;任用前燕舊臣梁琛、申紹、慕容德等),州縣官基本沿用舊人,還派“繡衣使者”去巡查,改坑民政策、鼓勵農桑、收葬死者——這哪是“滅國”,分明是“收編+搞治理”。他懂“征服土地不如征服人心”,所以能拿下157個郡、近千萬人,不是靠武力硬推,是靠“穩人心”贏的。
但苻堅也留了“隱患”:比如對慕容鳳的處理。11歲的慕容鳳憋著複仇心,結交鮮卑、丁零的能人,權翼提醒“這小子心野,不會聽話”,苻堅沒當回事;還有留著慕容暐等鮮卑貴族,沒徹底解決他們的“複國念頭”——後來的“淝水之戰”後,慕容垂等人複國建後燕,其實早在這裡埋了種子。苻堅的“仁”是優點,但也有點“婦人之仁”,沒看透亂世裡“斬草要除根”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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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琛與慕容鳳:兩種“骨氣”,兩種未來
梁琛和慕容鳳,是前燕舊臣裡最有“骨”的兩個人,但活法完全不同。
梁琛被前燕冤枉關牢,苻堅問他“為啥沒看出燕國要亡”,他說“忠臣就得死磕,就算看出來,也不忍心丟下國家”——他的“骨”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忠義,哪怕主子昏庸,也守著臣子的本分。後來王猛留他當主簿,也算“千裡馬遇伯樂”,把他的才乾用在了正地方。
慕容鳳則是“複仇之骨”:11歲就憋著為父報仇,權翼勸他“彆學你爹不懂天命”,他直接懟“先王效忠是本分,你這話不是鼓勵後輩”——這孩子有誌氣,但也透著“認死理”的狠勁。他後來成了後燕複國的“急先鋒”,也印證了權翼的擔心:苻堅留著他,等於留了一顆“定時炸彈”。
兩個人的“骨”,一個是“守忠義”,一個是“守仇恨”,也注定了他們後來的不同路——亂世裡,“骨氣”是好東西,但方向錯了,就成了禍根。
最後:亂世沒有“終點”,隻有“新的開始”
故事結尾提了兩件事:一是黃泓、趙秋說“燕國肯定能複興”,二是仇池楊纂繼位後斷交、楊統爭位。這倆細節其實在說:苻堅平了前燕,卻沒平了“亂世的根”。
前燕亡了,但鮮卑人的複仇心還在;秦國贏了,但周邊的仇池又起了內鬥。十六國的“亂”,從來不是“滅一個國就結束”,而是“一個國滅了,另一個矛盾又冒出來”。苻堅的“仁政”能穩一時,但穩不了一世——後來他打淝水之戰,輸的不隻是軍事,更是之前沒解決的“內部隱患”比如鮮卑、羌人的離心)。
這段曆史說到底,就是一堂“興亡課”:前燕亡於“失人心+瞎操作”,苻堅暫時贏在“懂人心+會治理”,但沒躲過“亂世的殘酷規律”。而孟高、梁琛這樣的人,不管朝代怎麼換,他們的“忠義”和“骨氣”,始終是亂世裡最讓人記住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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