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錢誌強的追悼會和遺體告彆儀式在浩南市第三殯儀館舉行。新上任的北川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宋漢生代表省委、省政府前來送彆錢誌強,省政府也來了一個副秘書長坐鎮辦理後事。浩南市那邊,市委書記張悅銘親自帶著四套班子部分成員來參加了追悼會。
不過,在追悼會正式舉辦之前,省委副書記劉浩就以個人名義來殯儀館看望了胡步雲,表達了他的哀思,希望胡步雲節哀順變。離開之前,他問胡步雲:“老錢臨終前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麼東西?或者給你交代什麼話?”
胡步雲不明就裡地看著劉浩,不知道怎麼回答好。老錢臨終前就看了一下煙花,也沒說什麼話,更彆說留下什麼東西了。但他知道劉浩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問,所以不知道怎麼回答。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這個表情讓劉浩感到了隱隱地不安。他繼續問道:“我是說,老錢有沒有交代,需要我為你做什麼?”
在胡步雲看來,劉浩這是在關心自己,於是趕緊說道:“沒有,他啥也沒交代,看著窗外的煙花就走了,可能他唯一的牽掛就是浩南廣場工程了。”
劉浩微微一笑,“那好吧,需要我做什麼,你就說話。”
像錢誌強這個級彆的領導乾部去世,後事是不需要家屬操多少心的。胡步雲的主要任務就是向領導和嘉賓致謝回禮。實在需要他出麵解決的事情,也有張子軒和齊俊成替他分擔。
宋家那邊,錢誌強去世的消息仍然瞞著宋九山老爺子,宋道憲和宋晶帶著幾個宋家小輩從京都趕過來,送錢誌強送最後一程。
錢誌強的追悼詞是省政府辦公廳擬定的,然後交給宋漢生致悼詞。之前把悼詞給胡步雲審核,胡步雲知道這悼詞代表著組織對錢誌強一生的態度和評價,措辭一定是謹慎而嚴格的,不會有多少修改的餘地。但胡步雲還是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
組織對錢誌強的評價很高。說他始終恪守對黨忠誠的政治品格,在北川省改革攻堅一線勇挑重擔,在民生福祉領域躬身耕耘,以戰略眼光破解發展困局,以務實作風築牢執政根基;更以嚴於律己的黨性修養立身,以克己奉公的清廉本色立行,任職期間未有一例權錢糾葛、未留半分私欲汙點,用一生詮釋了“公燭無私光”的清廉風骨與“計利當計天下利”的擔當格局。
正月初七,胡步雲帶著錢誌強的骨灰,再次來到巫元山竹山村,將其安葬在錢豹子夫婦陵墓的左側,右側還有一片空地,那是給宋九山留的。
根據錢誌強生前的要求,他隻需要一個墳墓就夠了,不許立碑,不許在陵園留下他的名字。
返回浩南市的航班上,胡步雲這才感到無比疲憊,伴隨而至的是無法驅趕的悲傷和無窮無儘的孤單。
和錢誌強相處的這十幾年時間裡,胡步雲從一開始的抗拒、冷淡,到後來慢慢融洽,但父子間總是隔著一層溝壑,始終無法像正常父子那樣相處。胡步雲知道,這不是錢誌強的問題,是他自己的問題,是他自己心理上無法敞開麵對。
直到錢誌強病倒了,時日無多了,胡步雲才真正接受了錢誌強,但為時已晚,子欲養而親不待。胡步雲現在有自己的家庭、孩子,也有讓人羨慕的事業,他的生活、工作一切向好,但隨著錢誌強入土為安,他感受到分外孤獨。
或許是因為他身上的血脈,雖然下麵有囡囡的賡續,上麵卻沒了源頭。
也或許是因為直到錢誌強離開,胡步雲才意識到錢誌強才是自己身後那棵可供依靠的最堅強的樹,然而,現在那棵樹倒下了。
又或許是因為,那些藏在歲月褶皺裡的未儘之言,終究隨著最後一捧黃土凝固成永恒的沉默;而胡步雲終於看清了錢誌強用克製織就的父愛,如隱於雲後的月光,此刻散儘時方知曾怎樣無聲浸潤過他半生荒原。
直到過了元宵節,京都傳來消息,蘭光縣全域旅遊公路網項目通過了各部委聯合審批,胡步雲的情緒仍舊十分低落。
節後,蘭光縣進行了局部人事調整,原縣委常委、副縣長趙敏轉任縣委政法委書記。
韋名姝調到建安市任市委宣傳部副部長,不過級彆仍是副處級,原因是她任副處級的時間還隻有半年,不過按這個勢頭,隻要滿足兩年任職副處的硬性要求,孟長江就會及時解決她的正處級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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