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胡步雲正了正身形,坦然回答:“錢誌強是我的親生父親,但我從小就跟養父一起生活。因為種種原因,我二十多歲的時候才見到親生父親。考慮到公開相認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們也隻是私下相認了,一直沒有一起生活。直到他病重且不久於人世,我和妻子才照顧了他一段時間。現在他人已經去世了,他生前的功績和評價,省委已經定調子的,你們需要了解什麼,應該去省委和他生前工作的單位了解,不應該來問我吧?”
胡步雲的回答坦蕩得近乎悲愴,陳岩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意外,他隻是在確認一個已知的答案而已。他微微頷首,眼神銳利如鉤,聲音陡然下沉:“好,既然你承認了這層生物學上的父子關係,那我們接下來的談話就順暢多了。”
陳岩拿起那份薄卷宗,“錢誌強同誌的問題,組織上已經掌握大量確鑿證據。他在擔任圩河市市長、建安市委書記及副省長期間,利用職權,在重大工程項目發包、土地出讓、企業並購審批等環節,為特定關係人謀取巨額利益,收受、索取賄賂,數額特彆巨大。其中,涉及建安市環城公路三期工程違規分包、圩河市老城改造土地違規變更用途,以及乾預省屬國企南嶺礦業改製等核心案件,證據鏈已經基本閉合。”
他頓了頓,目光像冰錐一樣刺向胡步雲:“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這些年來,他收受的巨額贓款、名貴字畫、古董、房產等財物,最終流向了哪裡?你知道嗎?”
胡步雲臉色鐵青,“我不知道你們掌握了什麼證據,也不知道我父親到底有沒有腐敗行為,反正他在組織眼裡,在老百姓眼裡,都是一個清正廉潔的領導。他有多少錢,我不知道,反正他去世的時候沒給我留下一分錢,他倒是有一張工資儲蓄卡,那是他的工資結餘,全部留給我女兒了。我能說的就是這些,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陳岩的聲音斬釘截鐵,“胡步雲同誌,請你如實回答,是否參與了錢誌強贓款贓物的轉移或窩藏?”
胡步雲的回答也很乾脆:“沒有!首先我不認為錢誌強有嚴重的貪腐行為,所以就更談不上我參與轉移和窩藏所謂的贓款贓物。”
陳岩似笑非笑地看著胡言,不屑地說道:“胡步雲,你要搞清楚,我不會平白無故問你這樣一個問題。我們已經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錢誌強給你留下了一筆巨額資金,共計兩千多萬。你賬戶上憑空出現兩千六百萬元,你會不知道?而且前不久賬戶上還劃走了一百萬元,你也不知道?”
胡步雲一拍腦袋,裝成恍然大悟的樣子:“你說這個呀,這是我自己的錢,與錢誌強沒任何關係。私人財產是受法律保護的,你無權過問。”
陳岩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胡步雲,你當這裡是菜市場討價還價嗎?你自己的錢?兩千六百多萬!你告訴我,你一個副廳級乾部,憑工資、憑合法收入,哪來的兩千六百萬?還私人財產受保護?這筆錢的來源,就是組織調查的重點!我們有完整的銀行流水記錄,清清楚楚顯示這筆巨款在錢誌強去世後不久,由一家公司轉入你的賬戶,而這家公司緊接著就宣布破產注銷了!時間、金額、路徑,鐵證如山。你一句自己的錢就想搪塞過去?你把組織的調查當兒戲嗎?”
陳岩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蓋都震得跳了一下,聲音在狹小的會議室裡嗡嗡作響。上官芸和蔣武林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驚得心頭一凜,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連呼吸都屏住了。他們知道,這才是真正刺刀見紅的時刻。他們心裡不由為胡步雲捏了一把汗,如果陳岩說的是事實,那胡步雲這一關就真的過不去了。
看似胡步雲臉上那點強裝的鎮定終於徹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驚愕、委屈和難以置信的神情。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陳岩,嘴唇哆嗦了幾下,仿佛想反駁,卻又像是被巨大的信息量衝擊得說不出完整的話。
陳岩敲了敲桌子,厲聲道:“胡步雲,我這是在給你機會,你回答問題的態度決定了你接下來的人生走向。是坦白交代還是藏著掖著,你自己選擇。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坦白交代,隻有坦白交代,主動配合調查,爭取從寬處理,才是你唯一的出路。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彆等到證據全部擺在麵前,那時候,法律的嚴懲可不會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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