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胡步雲,捂著隱隱作痛的胃,像一頭困獸般在狹小的空間裡踱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反複看著那部安全手機,終於,信息來了:“目標到手。”
冷汗浸透了胡步雲的後背,此時他的恐懼不亞於劉浩。
他胃裡猛地一陣翻江倒海,不是因為吃撐的豬肘子,而是巨大的、冰冷的恐懼和一種荒誕的、塵埃落定的虛脫感交織在一起。
他衝進洗手間,在洗手池邊乾嘔了幾聲,隻吐出一點酸水。抬起頭,鏡子裡的臉慘白,眼神裡混雜著震驚、後怕,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隱秘的狂喜。
成了?就這麼……成了?
“趕緊離開日耳曼國!”胡步雲顫抖著回了一條信息。
然後他把這部電話的電話卡取出,扔進馬桶,一陣水響過後,電話卡消失了。就像劉浩也將消失在這個夜晚一樣。
他扶著洗手台,大口喘著氣。他知道,考察團的行程,實際上到這一刻就已經結束。
在這個異國他鄉的深夜,一切都像一滴水蒸發在空氣裡。
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不可逆轉了。
一切又都沒有發生。
總之就是,胡步雲雖然和帶走劉浩的那些人聯係過了,但不知道他們是誰。不知道姓名,不知道長什麼樣子,甚至不知道他們原本就在日耳曼國還是來自國內。同樣,那些人也不知道胡步雲是誰,他隻是收錢辦事,卻不知道是誰給他們發的指令。
總之就是,隨著胡步雲那張電話卡衝進下水道,在胡步雲這邊的所有痕跡就都被抹掉了。
總之就是,劉浩沒再出現,他到底去了哪裡,是死了還是活著,也沒有人知道。
第二天早上,胡步雲準時去餐廳吃早餐。
大家都已經開吃了,卻沒看見劉浩。
胡步雲對馬誌明說:“難道劉書記還沒起床?你去叫一下吧,吃完早餐就要去寶馳汽車總部,彆耽誤了。”
馬誌明嘟囔道:“不應該啊,劉書記平時都挺準時的啊。那我去叫一下吧。”
半晌之後,馬誌明匆匆回到餐廳,臉上很是難看,低聲對胡步雲說:“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答,他是不是病了?或者昨晚出去了……應該不會,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也不可能去彆處,護照還在我這裡保管著呢。”
胡步雲一聽,臉色陡變,忽地放下切麵包的刀叉,沉聲道:“快,咱倆去看看!”
在酒店服務員打開房門後,胡步雲和馬誌明推門而入,房間裡沒有人。劉浩的行李還在房間裡,但床上整整齊齊,根本就不像有人睡過的樣子。
馬誌明驚呼道:“劉書記昨晚果然沒回來……”
胡步雲擺擺手打斷了馬誌明,掏出手機撥打劉浩的電話,還開著免提,隻為讓馬誌明也聽到。
不出所料,劉浩的電話關機。
胡步雲撫住胸口,說話都不利索了,“昨晚……昨晚劉書記……馬主任,這事暫時不能聲張,怕引起考察團的恐慌和混亂,你趕緊去餐廳,把賀主任請來。”
胡步雲所說的賀主任,就是考察團的團長、京都發改委副主任賀強森。
馬誌明哪裡還敢怠慢,立即去找賀強森。不一會兒,賀強森就在馬誌明的帶領下小跑著進來,沉聲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胡步雲仍是撫著胸口,“我……我現在腦子一團糟,馬主任,你趕緊點,給領導彙報一下情況。”
馬誌明連忙彙報:“昨天晚上七點多,劉書記要出去買降糖藥,然後說要在酒店周邊散散步。胡主任就安排我陪他一塊兒,可劉書記拒絕了,說最多半小時就回來,他是領導嘛,我也不好強求。可是今天吃早餐的時候沒看見劉書記,我以為他身體不舒服,來敲門也沒人應答,進房間來一看,就感覺他昨晚沒回來,打他電話也打不通。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賀強森怒不可遏,問胡步雲:“你是聯絡員,他外出你為什麼不向我彙報?!”
胡步雲苦著臉說:“我是提醒過劉書記的,需要向團長彙報,可他很不耐煩,還說很快就回來,我就大意了。而且他出去也沒找馬誌明同誌領護照,我就覺得他隻不過去買個藥,也確實用不著護照。我沒向您彙報,也是怕打擾您休息,這兩天您舟車勞頓,也挺累的……不過劉書記一走我就登記了,什麼時候出去的,外出事由也寫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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