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蘆葦叢裡爬出第二道人影。
林有明伸出手,眼疾手快抓住小少爺的腳踝。
壓低聲音試圖做最後的勸阻“陸少,再商量一下好不好?您胯部的傷疤還沒好完全,從這兒遊到對岸,至少需要一個小時,您要在水裡泡一個小時,傷口發炎怎麼辦?!”
一身黑色緊身泳衣裝扮,趴沙子上觀察江麵的陸浮川一腳踹開他的手“老子都爬到這裡,馬上摸進水裡了,你勸人的話能不能早點說,老子好早點抽你兩耳光。”
這裡太安靜了,不能抽,容易引來人。
確認這個角落安全,他坐起身子,開始拉伸身體,“接應的人安排好沒有?”
林有明爬過來點頭“都安排好了,遊艇上有我們的人,雖然不能大大咧咧開過來接您,但是我已經通知他們,隨時做好撈您的準備。”
陸浮川嘖一聲,手心裡癢癢,想抽人耳光。
林有明渾然不覺“車子就在對岸,衣服也準備好了,您成功上岸之後,先去酒店洗漱休息,明天一早車子再出發……”
陸浮川抬手打斷他“命令他們,連夜出發,去市裡再訂酒店,訂離江裡天下最近的酒店。”
林有明點頭應是。
陸浮川拉伸好了,最後一遍確認起點和上岸點,確認手機裝在防水口袋,浮力背心穿戴無誤。
戴上泳帽和泳鏡,跳進水裡之前提醒林有明“彆忘了讓你哥演得像一點,時不時摔兩個碗,加強老子人設。”
林有明點頭“您放心,他不是第一次演您,目前還沒有穿幫過——”
他話還沒有說完,撲通一聲,陸浮川像條魚一樣,撲進幽深黑暗的江水裡。
林有明伸長脖子,盯著不遠處浮出水麵的腦袋大口呼吸,心臟快跳到嗓子眼。
夜色中的樂南江宛如一條沉睡的巨龍,江麵泛著幽藍的光,以往會有夜船駛過,劃出長長的漣漪,破碎的光影在水麵上跳躍。
今晚少爺好運氣,江麵一片平靜,適合夜渡——逃離樂南島。
順著江水的曲線自西向東滑動,樂南江成了平壩江。
兩江水麵如同流淌的綢緞,被兩岸霓虹浸染成絢爛的色彩。
遠處的大橋霓虹閃爍,倒映在江麵上,形成一道五彩斑斕的光帶,隨著水波輕輕搖曳。
夜色闌珊,哄人沉睡。
突然,輪胎與柏油路麵摩擦出刺耳鳴響,猩紅超跑如同失控的火蛇在深夜大橋上扭動。
儀表盤藍光映照著男人蒼白的臉,威士忌酒瓶滾落在腳邊,濃烈酒氣混著皮革內飾的味道彌漫在狹小空間裡。
方向盤猛地向右偏移,跑車撞斷護欄的瞬間,金屬撕裂聲刺破寂靜。
車頭斜懸在橋沿,引擎蓋扭曲變形,擋風玻璃如蛛網般碎裂。
男人的額頭重重磕在方向盤上,鮮血順著眉骨滴落,染紅了限量款真皮座椅。
站在橋麵上,能看見一旁江裡天下的霓虹燈,在夜色中一閃一閃。
……
客臥大床上,阮星眠窩在顧醒懷裡,擰緊了眉頭。
顧醒伸手一摸她的額頭,手心一片冰冰涼的濕潤。
阮星眠痛苦地咬牙,她清晰看見月光像被絞碎的銀箔,從百葉窗的縫隙裡漏進來,在大理石地麵上拚湊出細碎的光斑。
阮星月一身白裙,蜷縮在雕花大床的角落,白色睡裙沾著乾涸的油漬,手腕上一片紅色,染紅了精致的銀手銬。
地毯上散落著碎瓷片,阮星月趴在她的血泊裡,靜靜等著血液被時間抽乾。
一個高大而模糊的身影靠近,抓起阮星月的頭發,拿起一瓶藥,朝著她鼻子噴了一下,男人聲音低沉恐怖“星月,想要藥就直說,又傷害自己乾什麼,我會心疼的。”
昏睡中的阮星月突然起身,捏緊的碎瓷片狠狠刺向男人滾動的脖頸。
瞬間鮮血直流……
阮星眠看不清男人的臉,被滿目的血嚇到驚醒。
“綿綿……綿綿……”
聽見顧醒的聲音,阮星眠如一條瀕臨死亡的魚,抱住了她的大海。
她痛苦地在顧醒懷裡抽泣。
如果她沒過來,季聆姐跳樓自殺,顧醒暴屍荒野。
她的姐姐離陸家權力中心那麼近,怎麼會有好的結局。
“綿綿,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