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吞噬了整個村莊。
木頭燃燒爆裂的劈啪聲,混雜著房梁倒塌的轟鳴,在空曠的林間回蕩不休。
戈洛文站在隊伍前方,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
隨即他又回過頭來,惡狠狠的下令道:
“傳令下去!”
“誰也不準再提這件事!”
“今天看到的一切,聽見的一切,全都給我爛在肚子裡!”
“誰敢私下議論,軍法處置!”
士兵們全都低著頭,沒人敢和他對視。
戈洛文陰冷的掃視一圈後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隨即翻身上馬。
“原地駐紮!”
“等待後續部隊!”
命令下達後,軍官們立刻大聲嗬斥著,驅趕著士兵們在村莊的廢墟旁選擇合適的地點建立營地。
基裡爾帶著自己的連隊,一言不發,在指定的位置停下。
他看著手下的士兵們機械的卸下背包,清理地麵,準備搭建簡陋的帳篷。
沒有人說話。
整個營地裡,隻有軍官的咒罵和攜具碰撞的叮當聲。
往常紮營時,士兵們總會抱怨幾句,或者講兩個粗俗的笑話。
今天卻什麼都沒有。
一個年輕士兵從基裡爾身邊走過,腳下被石頭絆了一下,一個踉蹌。
手裡的火槍脫手飛出,重重摔在地上。
那士兵驚恐的抬起頭,看向基裡爾,嘴唇哆嗦著生怕受罰。
基裡爾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隻是彎下腰撿起那支沾滿泥土的火槍。
拍了拍槍托上的灰,遞還給那個士兵。
“拿好。”
不理會慌忙跑開的士兵,基裡爾再次將目光投向那片燃燒的廢墟。
火焰已經小了很多,隻剩下焦黑的木梁還在冒著滾滾濃煙。
那些白色的標語,已經被燒得一乾二淨。
可那些字,卻好像被烙鐵印進了他的腦子裡,怎麼也揮之不去。
基裡爾握緊了拳頭,扭頭看向營地裡的其他士兵。
他們大多都和他一樣,是農奴的子孫。
他們此刻在想什麼?是不是也在想那些被燒掉的標語?
……
戈洛文沒有下令追擊。
他不是傻子,從斥候發現這裡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天。
那些“賤民”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茫茫的西伯利亞林海,他這點人手撒進去,連個水花都見不到。
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等待。
等待後續的主力部隊,等待更多的火炮和補給。
然後,再把這片土地徹底的犁一遍。
……
森林深處,距離俄軍營地大約兩三裡外的一處山脊背麵。
幾十雙眼睛正透過茂密的鬆針縫隙,冷冷的注視著那片升騰著黑煙的廢墟。
他們趴在冰冷的苔蘚地上,身上披著由樹葉和枝條編織的簡陋偽裝,與周圍的環境幾乎融為一體。
風裡,有木頭燒焦的臭味,有俄國人紮營的吵鬨聲,還有隱約的叫罵聲。
一個臉膛黝黑,顴骨高聳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望遠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