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老王頭嗤笑一聲，露出幾顆豁牙，“就我這條件？給你表演個徒手掏子彈？”他轉身走到那個落灰的藥櫃前，翻找了半天，掏出一個積滿灰塵的搪瓷托盤，裡麵放著些鑷子、剪刀、紗布，看著都鏽跡斑斑。然後又拿出幾個顏色可疑的大玻璃瓶，裡麵裝著深褐色、墨綠色的粘稠液體。
“先清創！止血！”老王頭指揮疤臉，“你！去後麵小廚房，燒壺開水！要滾開的！”又指老吳，“你！胖子！按住他這條胳膊！彆讓他亂動！雖然昏迷，疼狠了也會抽抽！”
疤臉麻溜地去燒水。老吳看著老王頭那套“古董”工具，胖臉發白：“大…大夫…您這工具…消過毒嗎？”
“消毒？”老王頭拿起一把鏽跡斑斑的鑷子，隨手在衣襟上蹭了兩下，“酒精擦擦不就得了？窮講究！”他拿起一瓶深褐色的液體，打開塞子，一股極其刺鼻、帶著濃烈酒精和某種辛辣草藥混合的味道瞬間充斥整個診所。
“忍著點！祖傳金瘡藥！效果好得很！”老王頭說著，就把那液體往龍戰肩頭的傷口倒！
“滋啦——！”
藥水接觸翻卷皮肉的瞬間，仿佛熱油潑雪！昏迷中的龍戰身體猛地一弓！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野獸瀕死的痛苦嘶吼！額頭上瞬間青筋暴起，冷汗如瀑！
“我操！”老吳嚇得差點鬆手，死死按住龍戰的左臂，“輕點啊大夫！你這是治傷還是上刑啊？！”
“你懂個屁！”老王頭瞪了他一眼，“藥性猛！見效快！以毒攻毒！”他嘴上說著，動作倒是不慢，用沾了藥水的棉球粗暴地清理著傷口裡的汙物和凝血塊，疼得龍戰即使在昏迷中也渾身劇烈顫抖。
林薇看得心驚肉跳，心都揪到了一起。她彆開眼，強迫自己冷靜。目光落在龍戰緊握匕首的左手上。那匕首似乎也感應到主人承受的巨大痛苦，刀柄上的暗紅光芒急促地閃爍了幾下，一股比之前更加溫潤、更加渾厚的暖流順著龍戰的手臂湧入，如同無形的安撫，竟奇跡般地稍稍平複了他身體的劇烈痙攣。
老王頭清理完傷口，又拿起一瓶墨綠色的、散發著清涼薄荷味的藥膏，厚厚地糊在傷口上，然後用相對乾淨的紗布一層層纏好。做完這一切，他累得呼哧帶喘，額頭上也見了汗。
“行了！死不了！”老王頭一屁股坐回他的破藤椅，拿起二鍋頭灌了一大口，“這小子底子好得不像話，加上那點‘怪東西’吊著命。失血太多，得補！疤臉！水燒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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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臉端著一壺剛燒開的滾水跑出來：“好了好了！”
老王頭一指牆角一個落滿灰的矮櫃：“下麵有掛麵！還有倆雞蛋！去！給他下碗臥蛋麵！多放點鹽！補血！”
疤臉：“……”他看看手裡滾燙的開水壺，又看看昏迷不醒的龍戰，一臉懵逼：“下…下麵？喂他？”
“廢話！不然你替他吃？”老王頭沒好氣，“弄碎了，吹涼了，慢慢灌！他現在就靠這口熱乎的吊元氣了！”
疤臉認命地去找掛麵雞蛋了。老吳看著龍戰包紮好的肩膀，稍微鬆了口氣，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嚕”叫了一聲。折騰大半夜，他也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大夫…有吃的沒？給…給胖爺也整點？”老吳舔著臉問。
老王頭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從白大褂兜裡掏出半根用塑料袋包著的、已經有點乾癟發硬的…烤腸！
“喏，就這個，愛要不要。”
老吳看著那半根賣相淒慘的烤腸，臉皺成了苦瓜。但餓極了也顧不上，一把抓過來就往嘴裡塞，嚼得腮幫子直鼓。
林薇沒心思吃東西。她看著老王頭給龍戰處理完傷口，又看向自己焦黑劇痛的左臂，猶豫了一下：“大夫…我…我這條胳膊…”
老王頭這才注意到林薇的傷。他湊近看了看，又拿起他那破聽診器，象征性地在焦黑的手臂附近晃了晃聽診器裡傳來一陣滋滋啦啦的雜音）。
“電的？高壓？”老王頭咂咂嘴，“皮肉傷看著嚇人，筋絡倒是沒大礙。算你運氣好！不過…”他頓了頓，小眼睛裡閃過一絲促狹，“這傷得用‘物理療法’！”
“物理療法？”林薇一愣。
老王頭沒解釋，衝著正在小廚房忙活的疤臉喊：“疤臉！麵下好了沒？撈出來！把煮麵的熱水端出來！要燙的！”
疤臉端著一盆熱氣騰騰、還飄著幾根麵條和蛋花的麵湯出來。
“端著！”老王頭命令林薇，“用你這隻傷手，端著這盆熱水！端穩了！堅持五分鐘！”
“啊？”林薇看著那盆滾燙的麵湯，熱氣熏得臉疼，“這…這有什麼用？”
“活血化瘀！通筋活絡！”老王頭一本正經，“熱力滲透！比你抹啥藥膏都管用！趕緊的！彆浪費老子煮麵的精華湯！”
林薇將信將疑，忍著劇痛，用還能動的左手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滾燙的盆沿。灼痛感瞬間傳來，但奇異的是，那滾燙的熱量似乎真的在刺激她麻木僵硬的筋絡，帶來一種又痛又麻、仿佛無數小針在紮的感覺。她咬著牙，額頭冒汗，努力端穩。
診所裡彌漫著消毒水、藥酒、二鍋頭、烤腸、還有煮麵湯的詭異混合氣味。老王頭重新打開他那破收音機，咿咿呀呀的京劇聲和雜音再次響起。疤臉笨拙地嘗試給昏迷的龍戰喂碎麵條。老吳還在跟那半根硬邦邦的烤腸較勁，腮幫子嚼得發酸。
就在這一片混亂、荒誕又帶著點莫名溫情的場景中，躺在診療床上的龍戰，緊握著匕首的左手，指尖極其輕微地、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一道比之前清晰數倍、帶著冰冷金屬質感的暗紅流光，如同遊走的細蛇，倏地從匕首刀柄竄出，瞬間沒入了他緊貼胸口的半塊軍牌之中！
那斷裂軍牌上，那道深深刻入的爪痕印記，在暗紅流光注入的刹那，極其詭異地…微微亮了一下！仿佛沉睡的凶獸，被強行喚醒了一絲凶性！
林薇正專注於端那盆滾燙的麵湯，沒有察覺。診所昏暗的燈光下，隻有老王頭渾濁的小眼睛，透過老花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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