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再高點!"穆勒此刻正在在查理的理發店外麵指揮著兩個街區的半大小子們幫忙掛招牌。
“掛好了!”查理來看看你的新招牌!”穆勒在屋外喊道。
“稍等一下!”
“吱~”
查理剛剛放下自己手中的夥計便被開門聲吸引了,他循聲望去,看見一個女孩正抱著裝滿熱肥皂水的木桶站在後門口,這個女孩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瘦得像根蘆葦一樣,但是卻長得很是清秀。她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店裡麵的陳設。
“嗨你好!有什麼事嗎?”查理看著女孩有些好奇地問道。
“那個你好!我是穆勒先生叫來的,他讓我來給你做幫工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赤著的腳。
"哦!你來啦!我聽穆勒講過你,還有你父親……"查理用毛巾包住冰涼的金屬椅背,"是第三步兵團的漢斯吧?1917年冬天,我們當時還在戰壕裡一起喝過咖啡。"他指了指自己左耳的傷疤,"那天要不是他拽我一把,代英佬的彈片就該鑽進我腦袋了。"
漢娜的眼睛突然亮起來,像黑夜中突然被點亮的煤油燈。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怯生生地從懷裡掏出一張照片,上麵是一名中年的中士,正抱著步槍,站在戰壕裡笑得燦爛。照片角落標注著日期——1918年3月21日。查理記得這張照片。
“哦!這張照片啊!是那個隨軍記者卡特幫忙拍的!”看了看照片,勾起了他曾經的回憶。
"他……"女孩的聲音輕得像羽毛,"事實上……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樣子……除了這張照片,那個查理……能和我講講他嗎?"
正在這個時候,門鈴響起了。
查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是一個英雄……”
查理沒想到的是第一個顧客竟是片區巡捕弗裡德裡希。這個大塊頭警官摘下警帽,露出雜草般的金發:"嘿!查理!聽說今天開業免費?"他狡黠地眨眨眼,"不過……我帶了禮物。"說著從背後拎出兩瓶黑啤酒。
當查理顫抖的剪刀第一次落下時,整個理發店鴉雀無聲。隨著碎發簌簌飄落,某種沉睡十八年的肌肉記憶漸漸蘇醒。第二剪、第三剪越來越穩,最後竟流暢得像在跳華爾茲。
"見鬼!"弗裡德裡希瞪著鏡子裡煥然一新的自己,"你這老家夥的手藝……還是那麼嫻熟!你真的昏迷了18年了嗎?"
"就像騎自行車,"查理笑著把泡沫抹在他臉上,"有些東西一輩子都忘不了。還有先生我現在才……我算算……才44歲……事實上並不是老家夥!"
一個下午的時間,理發店門口排起了長隊。街坊們帶著蘋果派、熏香腸和自釀葡萄酒,把開業慶典變成了整個街區的節日。漢娜忙得團團轉,端茶倒水幫忙跑腿,卻始終把事都做得一絲不苟,這一點讓查理很是滿意。
同時女孩也徹底見識到了查理的厲害的技藝,哪怕是那麼多年了,卻依舊嫻熟。
當最後一個客人離開時,女孩突然拽住查理的袖子。查理疑惑地看著她。
"先生,"她指著玻璃櫃裡的舊剪刀,"我能跟你學這個嗎?就是您用剪刀理發的手藝……"漢娜說話間忍不住摸了摸櫥窗。
“學理發的話……會很辛苦……但是你執意要學的話……我也會傾囊相授的。”查理攤了攤手說道。
查理頓了頓繼續道:"明天開始,"查理用磨刀石正在磨著有些鈍了的老夥計,"我們從簡單的開始……總之先從打下手開始吧!"
“好的!謝謝你!查理先生!”說完女孩在查理的臉上輕啄了一下,隨後紅著臉跑開了。
查理此刻正呆呆地捂著臉,平靜的內心掀起了一陣漣漪。
窗外,威利總統的新政宣傳畫在晚風中輕輕擺動。畫上的工人和商人肩並肩站著,背景是冒著炊煙的工廠與學校。路燈次第亮起,將理發店的玻璃窗映成溫暖的蜂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