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指甲在平板上敲出輕響:“陳默,你這就不對了。王主管可是主動申請……”
“申請什麼?”陳默迎上她的目光,“申請跟我一起啃下惠民電器這個硬骨頭?”他拍了拍王鵬的肩膀,“對吧,王主管?”
老員工愣了兩秒,突然挺直背:“對,林副總。我跟陳哥一起去。”
林薇的嘴角僵了僵,轉身時高跟鞋碾過地板:“下午三點開項目啟動會,遲到按曠工處理。”
辦公室的門被甩上的瞬間,王鵬突然抓住陳默的胳膊:“哥,這是在玩火!”
“火早就燒起來了。”陳默把方案重新抽出來,指著“老客戶召回計劃”那頁,“你手裡那三個大客戶,都是惠民電器的競品,對吧?”
王鵬的眼睛猛地睜大:“你想……”
“不是我想,是他們需要。”陳默調出用戶投訴記錄,“惠民電器的售後電話十通有九通沒人接,我們幫他們做‘老客戶關懷月’,順便把你的客戶資源盤活——”他突然壓低聲音,“趙強不是說你性價比低嗎?咱們就讓他看看,老員工的價值怎麼算!”
“可林薇不會同意的……”
“她當然不會同意。”陳默笑了笑,從抽屜裡掏出個U盤,“這是IT主管剛發我的,林薇讓渠道商虛報數據的聊天記錄。你說要是把這個捅給張總……”
王鵬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他抓起桌上的馬克杯一飲而儘,茶漬順著嘴角流到下巴:“乾!”老員工抹了把臉,墨漬混著茶漬在臉上畫出奇怪的圖案,“但我有個條件,”他從信封裡抽出辭職信,當著陳默的麵撕成碎片,“要是成了,給我兒子在項目裡留個‘創意顧問’的頭銜——他昨天還說想幫爸爸乾活。”
陳默看著紙屑落在惠民電器的方案上,突然想起八年前王鵬帶他跑渠道的日子。當時老員工也是這樣,把客戶的喜好記在煙盒背麵,說“數據在紙上,人心在心裡”。
“成交。”陳默伸出手,和王鵬沾著墨漬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對了哥,”王鵬突然想起什麼,“剛才去打印室,聽見林薇的助理打電話,說要把東區渠道的原始數據全刪了。”
陳默的眼神沉了沉:“什麼時候?”
“就今天下午。”老員工的聲音發緊,“她說‘不能讓陳默抓到把柄’。”
窗外的陽光突然被雲遮住,陳默抓起電話撥給IT主管:“小李,幫我個忙,把東區渠道的所有數據做個鏡像備份……對,所有的,包括垃圾箱裡的。”
掛了電話,他看著王鵬:“下午三點的會,敢不敢跟我演場戲?”
老員工笑了,眼角的皺紋裡還沾著墨漬:“你忘了?當年咱們在大潤發項目上,可是演過‘雙簧’把競品耍得團團轉。”
陳默從抽屜裡掏出兩罐咖啡,拋給王鵬一罐:“這次不一樣,”他拉開拉環,咖啡的焦香混著墨漬味飄過來,“這次咱們演的是生死局。”
王鵬仰頭灌了半罐咖啡,抹了把嘴:“我兒子昨天還問,爸爸是不是怕了那個穿紅指甲的阿姨。”他攥緊拳頭,指節發白,“我得讓他知道,爸爸不怕。”
辦公室的時鐘指向下午兩點,陳默把惠民電器的方案塞進公文包,突然想起什麼:“你媽複查得怎麼樣了?”
“下周三去換藥。”王鵬的聲音軟了些,“我媳婦說醫院新開了綠色通道,不用排隊。”
陳默點點頭,沒說自己昨天讓妻子托人打了招呼。有些事不用多說,就像當年王鵬沒說為什麼總在他加班時多帶一份晚飯——老員工的默契,從來都藏在報表的批注裡,藏在袖口的墨漬裡,藏在那句沒說出口的“我挺你”裡。
“走,開會去。”陳默拿起公文包,看著王鵬把撕碎的辭職信扔進垃圾桶,“讓林副總看看,‘性價比低’的老員工,能掀起多大的浪。”
走廊裡的公告欄前圍了群人,林薇新貼的“優秀員工榜”上全是95後的照片,最顯眼的位置寫著“青春就是生產力”。王鵬路過時故意停了停,用沾著墨漬的手指點了點照片:“打印歪了。”
陳默看著老員工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剛進公司那年,王鵬也是這樣帶著他穿過走廊,說“彆管那些花架子,把數據做紮實比什麼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