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當年和王鵬一起在倉庫裡搶救服務器時，那種背靠背的信任，足以抵擋所有風雨。陳默推開會議室門時，王鵬正用馬克杯壓住林薇的手鐲碎片，陽光透過杯壁在“35”兩個字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哥，張總剛才發消息，說林薇一早就去他辦公室了。”王鵬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好像在說我們的壞話，說‘老員工拉幫結派，不服從管理’。”
陳默將加密好的證據包發送記錄截圖保存，指尖在“惠民電器王總”的對話框上停頓：“他怎麼回複？”
“沒明說，就說‘知道了’。”王鵬突然壓低聲音，“我剛才去複印證據，聽見林薇的助理打電話，說要‘處理掉李姐的麻煩’。”
陳默的心臟猛地一縮。李姐的女兒明天要做骨髓穿刺，這個節骨眼上林薇絕不會善罷甘休。他抓起公文包：“你盯緊項目組，我去趟醫院。”
“等等。”王鵬從抽屜裡掏出個U盤，“昨晚整理證據時發現的，林薇和趙強的轉賬記錄，每月五號固定轉五千，連續轉了八個月。”他頓了頓，“收款賬戶是趙強老婆的，備注寫著‘谘詢費’。”
走廊裡傳來咖啡機運作的轟鳴，陳默把U盤塞進西裝內袋時，手機突然震動。是條陌生號碼的短信：“上午十點，街角咖啡館，聊聊晉升的事——林。”
王鵬的拳頭瞬間攥緊：“這女人又想耍什麼花樣？”
“鴻門宴而已。”陳默看了眼時間，八點四十分，“正好借機會探探她的底。你去醫院幫我看看李姐，就說……就說妞妞想甜甜了，讓她安心陪孩子。”
街角的“雲端咖啡館”彌漫著藍山咖啡的焦香，林薇坐在靠窗的位置，香奈兒套裝換成了米白色針織衫，手腕上戴著條細巧的銀鏈——愛馬仕手鐲的斷痕被刻意遮住。她麵前的拿鐵拉花已經消散，杯壁凝著的水珠滴在桌布上，暈開小小的濕痕。
“陳默坐。”林薇的笑容比平時柔和，手指在菜單上輕輕點著，“要藍山還是拿鐵？我記得你以前總喝藍山。”
陳默拉開椅子時，注意到她手邊的鱷魚皮手包拉鏈沒拉嚴，露出半截粉色購物卡——是本地最高檔的商場“恒隆廣場”的至尊卡，額度至少五位數。
“不用了，剛在公司喝過。”陳默的指尖在桌布紋理上滑動，“林副總找我，不光是喝咖啡吧？”
侍者端來檸檬水時，林薇突然抓住陳默的手腕，銀鏈冰涼的觸感貼著皮膚：“上次在會議室是我不對，太急了。”她的指甲修剪得圓潤，卻仍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張總已經跟我談過了，說你的老客戶召回方案很有潛力。”
陳默抽回手，端起檸檬水抿了口：“林副總要是想談工作，我讓王鵬把項目進度表發過來。”
“不談工作，聊聊私事。”林薇從手包裡掏出購物卡，推到他麵前，粉色卡麵在陽光下泛著珠光，“恒隆的卡，裡麵有五萬，給嫂子買點東西。上次在醫院看到她，臉色不太好。”
卡片停在陳默手邊三厘米處，他能清晰地看到背麵的有效期——正好是他生日那天。這個女人連送禮都算好了時間，像設定好的營銷方案，精準得令人發冷。
“林副總這是乾什麼？”陳默的手指在卡邊敲出輕響，“按公司規定，員工之間不能收超過五百塊的禮物。”
“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林薇突然笑了，眼角的細紋在咖啡蒸汽中顯得格外柔和，“我們認識九年，這點情分還是有的吧？當年你剛離婚，帶著女兒租房子，是誰借你三個月工資周轉的？”
陳默的喉結滾動了兩下。2018年的冬天，他確實收到過一筆匿名轉賬，後來才知道是林薇。但上個月整理老文件時，他在報銷單裡發現張借條——林薇以“緊急借款”的名義，讓財務從他的獎金裡扣了雙倍“利息”。
“那筆錢我早就還清了，連本帶利。”陳默的聲音平靜無波，“林副總要是忘了，我讓財務把記錄發過來。”
林薇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抓起咖啡杯的手在發抖：“陳默，你非要這麼咄咄逼人嗎？”她突然壓低聲音，“升總監的事，我已經跟張總提了，他說隻要惠民電器的項目達標，下個月就公示。”
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吹得嘩嘩響，陳默注意到街對麵停著輛黑色轎車，車窗搖下的縫隙裡，趙強的地中海發型閃著油光。
“項目達標是應該的，不用麻煩林副總特意運作。”陳默的指尖在購物卡邊緣劃過，“倒是有件事想請教你，李姐女兒的醫藥費，你捐的十萬是從哪裡來的？”
林薇的銀鏈突然纏在手指上，她猛地拽了下，鏈條在腕間勒出紅痕：“你調查我？”
“我隻是好奇。”陳默的目光落在她的手包上，“上周三你讓助理從項目備用金裡取了十萬，正好是捐款的時間。”他頓了頓，“惠民電器的備用金，按規定隻能用於客戶活動。”
鄰桌的情侶突然起身離開，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林薇抓起購物卡塞進陳默的西裝口袋，動作快得像在塞炸彈：“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處理的。”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威脅，“隻要你乖乖做完這個項目，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包括什麼？”陳默掏出購物卡放在桌上，粉色卡片在陽光下像塊凝固的血，“包括你篡改東區數據？還是讓IT主管刪日誌？”
林薇的臉色瞬間慘白，她抓起手包就要走，卻被陳默叫住：“林副總不想知道，王總為什麼突然變卦嗎？”
女人的腳步頓在咖啡館門口，陽光在她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像把即將落下的刀。
“他昨晚收到份快遞，裡麵是你讓他簽陰陽合同的錄音。”陳默攪動著杯裡的檸檬水，冰塊碰撞的脆響格外清晰，“還有你和他副總在雲端餐廳的照片，據說他老婆看得很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