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
謝寧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他俯下身,湊到王富貴的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本官,就是證據。”
“至於王法......”
謝寧直起身,目光掃過全場,聲音陡然拔高。
“在這汴城,在這河堤之上,本官說的話,就是王法!”
他猛地一揮手。
“蒙山!”
“末將在!”
蒙山跨步而出,聲如洪鐘。
“此獠喪儘天良,以劣質石料禍國殃民,其罪當誅!”
“今日,便以此獠人頭,祭奠汴河之中枉死的數萬冤魂!”
“祭我大齊的山河社稷!”
“遵命!”
蒙山抽出腰間那口跟隨他征戰多年的百煉鋼刀,刀鋒在日光下,閃著森然的寒芒。
“不......不要......”
王富貴徹底崩潰了,褲襠處一片濕熱,腥臊的臭氣彌漫開來。
他想求饒,可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蒙山沒有絲毫猶豫,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王富貴的頭發,將他的腦袋死死按在地上。
“為了那些被洪水吞掉的娃娃們!”
蒙山怒吼一聲,手起刀落!
“噗!”
一顆碩大的頭顱,帶著不敢置信的驚恐表情衝天而起,又重重落下,滾到了高台邊緣。
鮮血如同噴泉,濺了李長發和趙四海滿頭滿臉。
兩人呆呆地看著那具還在抽搐的無頭屍身,看著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腦子裡最後一根弦,“嘣”的一聲,徹底斷了。
全場死寂。
二人吞咽了一口唾沫,耳邊隻剩下風聲,和“咕嚕嚕”滾落下台的人頭聲。
百姓們也看著那顆人頭,神情振奮。
不知是誰第一個跪了下來,衝著高台上的謝寧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嘩啦啦!
河堤兩岸,數萬災民,儘皆跪伏!
他們拜的,不是欽差大臣的權勢,而是那份為他們這些草芥小民做主的公道。
謝寧沒有讓他們起身。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然後,目光落回到台上那兩個抖如篩糠的活人身上。
“你們兩個。”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撲通!”
李長發和趙四海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癱軟在地,對著謝寧瘋狂地磕頭,額頭與木板撞擊,發出“砰砰”的悶響。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我們是畜生!我們不是人!”
“求大人給我們一個贖罪的機會!我們願意做牛做馬,我們願意把所有家產都捐出來!”
直到此刻,他們才真正明白。
從下遊村莊,到返回河堤,這一路,這位欽差大人,給的不是恐嚇,而是活命的機會。
一個用良知換命的機會。
可惜,王富貴沒要。
謝寧看著他們,許久,才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