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現在,已經完全融入了乞丐這個角色。
一身破爛的衣服,一張塗滿汙泥的臉,再加上那副懶洋洋的,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眼神。
任誰看了,都隻會把他當成一個,在城裡混吃等死了幾十年的老叫花子。
這幾天,他以城西破廟為據點,將自己的丐幫事業,發展得是如火如荼。
倒不是玄機閣不能用,主要現在是在彆人地盤,能低調些就低調些,況且,獨眼彪一行人,在這雲州城內生活了這麼久,自然有他們私底下的手段和信息量。
用起來更趁手,也更方便。
且獨眼彪被上次一腳教訓後,現在已經成了他最忠心的小弟。
在他的指揮下,獨眼彪幾乎把雲州城裡所有的乞丐,都給整合了起來。
如今的雲州丐幫,雖然聽起來還是上不了台麵。
但卻已經成了一張,遍布全城,無孔不入的情報網絡。
哪家的大人今天又納了一房小妾。
哪個商鋪的老板,又因為孝敬得不到位,被城防營士兵給砸了攤子。
甚至連城門口守衛換崗的時間,哪個士兵喜歡喝酒,哪個士兵貪財好色,謝寧都了如指掌。
這些信息,看似零碎,不起眼。
但在謝寧的腦子裡,卻漸漸拚湊出了一副,完整的雲州城官場生態圖。
一個字,爛。
兩個字,爛透了。
這雲州城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幾乎找不到一塊好肉。
就拿他眼前的這條,雲州城最繁華的大街來說。
表麵上看,商鋪林立,人來人往,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可謝寧知道,在這繁華的背後,隱藏著多少的罪惡和血淚。
每一個商鋪,每個月都要向城防營,戶部司,繳納名目繁多的保護費。
稍有不從,第二天,店鋪可能就會意外失火,或者被一群地痞流氓給砸個稀巴爛。
你去報官,官府隻會告訴你,證據不足,無法立案。
然後,再反過來敲詐你一筆辦案辛勞費。
至於那些沒有店鋪的小攤販,更是淒慘。
他們就像是韭菜,被一茬又一茬地收割。
今天被城防營的搶了,明天又被衙門裡的衙役給掀了攤子。
辛辛苦苦一天,掙的幾個銅板,還不夠孝敬這些大爺的。
百姓們,敢怒不敢言。
因為他們知道,在這雲州城,官,就是天。
而造成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雲州守將,蕭遠山。
以及,他手底下那群,以都尉李德才為首的,大大小小的貪官汙吏。
他們就像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籠罩了整個雲州城。
所有生活在這座城裡的人,都是他們網中的獵物。
謝寧吐掉嘴裡的草根,眼神變得有些冷。
他想起了之前,齊國和燕國之間,那個不成文的規定。
城池交接之後,為了穩定,當地的官員,一般都會留任。
現在看來,這個規定,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把這些爛到骨子裡的家夥留下來,繼續管理雲州?
那跟把一群餓狼,圈在羊圈裡,有什麼區彆?
這不僅僅是治標不治本的問題。
這是在給大齊未來的統治,埋下一顆巨大的毒瘤。
這些人,一個都不能留!
必須趁著交接的機會,把他們連根拔起,全都打包送回燕國去。
謝寧的心裡,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要做的,不僅僅是接收雲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