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慧,何慧……”呼叫器傳來斷斷續續的電子雜音,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乾擾著。
何慧用沾滿血汙的胳膊艱難撐起身體,碎裂的護目鏡片紮進她的掌心,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溫熱的鮮血順著她撕裂的額角滑落,在睫毛上凝結成暗紅色的血珠。她眨了眨眼,血珠便破碎開來,將整個世界染成猩紅色。
四周的紅色警報燈仍在瘋狂閃爍,將實驗室照得如同煉獄,兩名助理像破布娃娃般癱在角落裡。
“伊琳娜。”何慧抓起沾血的呼叫器,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謝天謝地!”伊琳娜的聲音突然清晰,又驟然壓低,“執政官他是不是已經……”話尾帶著小心翼翼的顫抖。
呼叫器這頭隻有沉重的呼吸聲。何慧看著監控屏幕上指揮室已經完全焦黑的屍體——那是執政官最後的位置。
伊琳娜的抽泣聲突然傳來,又立刻被強行壓抑。“我們正帶著幸存者向北轉移……”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北方所傳來的數據說孢子濃度下降了30,也許能……天啊!那是什麼?!”
何慧猛地撲向控製台。殘存的幾個監控畫麵中,屏幕上,焦黑的大地如同被神明撕開的傷口。八枚深紅近黑的晶狀體懸浮在離地三米的空中。
那些晶體並非靜止——它們以違背物理規律的方式緩慢旋轉,表麵覆蓋著不斷流動的黑金色紋路,如碑文一般,黑色的紋路像是有生命般扭曲蠕動,棱角處不斷滲出黏稠的暗黑物質,在空氣中拉出蛛絲般的細線。
晶體內部隱約可見跳動的火光,但那光芒太過詭異,像是把整個星空壓縮其中,又像是無數雙眼睛在同時眨動。
何慧無意識地後退半步。某種低頻的嗡鳴透過監控設備傳來,實驗室的燈光突然頻閃,何慧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鼻腔湧上一股鐵鏽味。
畫麵突然劇烈扭曲。在信號中斷前的最後一幀,那些晶體突然像有意識般向四麵八方流去,仿佛黑色的血滴倒流回傷口。
“何慧……”伊琳娜的聲音帶著某種宗教般的戰栗,“那是神明為這場戰爭刻下的碑文嗎?”
何慧的嘴唇顫抖著,喉嚨乾澀得發痛。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渺小,仿佛站在某個不可名狀的巨大存在麵前。監控屏幕的雪花噪點中,隱約還有東西在蠕動……
“我不知道。”她聽見自己說,聲音遙遠得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伊琳娜,你聽我說……”呼叫器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電子音。
“何慧……何慧……”
實驗室突然陷入死寂。
何慧的指尖還懸在控製台上方,冷汗順著她的脊椎滑下。警報燈不知何時停止了閃爍,整個空間隻剩下她劇烈的心跳聲。
在絕對寂靜中,她突然聽見培養艙方向傳來“咚”的一聲輕響——
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內部輕輕敲打著玻璃。
……
“薑晨、薑晨……”
陳一末的聲音在密閉的實驗艙內回蕩,帶著壓抑的焦灼。他緊緊攥著薑晨冰涼的手腕,掌心能清晰感受到她皮膚下微弱的脈搏——太慢了,慢得不像活人。
薑晨猛然睜開雙眸。
那一瞬間,陳一末的呼吸凝滯了。
她的瞳孔漆黑得近乎詭異,像是被灌入了某種黏稠的、不屬於人類的黑暗。那不是昏迷初醒的茫然,而是一種近乎審視的目光——冷靜、銳利,帶著某種令人不適的觀測感,仿佛她不是在看他,而是在評估一件實驗樣本。
“薑晨,你身體……還好嗎?”陳一末的聲音卡在喉嚨裡,欣喜尚未完全展開,便在對上那雙眼睛的瞬間凍結。
薑晨沒有回答。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慢地轉動脖頸,視線掃過實驗室的每一個角落。她的動作帶著一種不自然的精準,像是大腦在重新校準身體的控製權。最終,她的目光停在閘門下方——那些黏稠的、如同活物般蠕動的暗影,正從閘門的縫隙間滲透進來,在地麵蜿蜒爬行,發出細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聲。
“這段區域的孢子含量即將達到損害人體的臨界值。”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漆黑的眼珠倒映著陳一末僵硬的表情,“你需要儘快戴好防護罩。”
陳一末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這不是薑晨。
至少……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薑晨。
他的喉嚨發緊,本能地後退一步,後背抵上冰冷的金屬艙壁。“你……是誰?”
薑晨沒有回答。她隻是漠然地站起身,目光掠過陳一末,落在站在陰影處的紅衣女人身上。
“好久不見,愛麗絲。”她的聲音突然有了溫度,卻讓陳一末感到更加毛骨悚然。
紅衣女人微微頷首,唇角勾起一抹尊敬而冰冷的微笑,“何博士,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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