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晨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在瞬間凝滯。
她盯著陳一末掀開的防護服下那道猙獰的傷口——皮肉已經呈現出不正常的灰綠色,細密的黑色菌絲在潰爛的血肉間蠕動,像某種活物般緩緩擴散,這是孢子感染末期的症狀,她曾在醫療檔案的黑白照片上見過。
那一瞬間,記憶如閃電劈進腦海:閘門關閉前上方的變種向她撲過來的時候……
“懸塔有最專業的醫療團隊,”她的聲音繃得很緊,卻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我們離開地堡,直接回懸塔,他們一定有辦法——”
陳一末突然笑了。那笑容很輕,卻讓薑晨的心臟狠狠下墜。
“何慧在地堡內花了十年時間培育能夠免疫孢子的生物體。”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臂上蔓延的菌絲,聲音異常平靜仿佛在討論彆人的傷勢,“但如果我們的身體真能做到完全免疫,她何必大費周章尋找‘完美宿主’?”
“懸塔有冷凍艙......”她抓住他滾燙的手腕,指腹觸到皮膚下不正常的脈動,聲音裡第一次出現裂縫,“隻要延緩孢子擴散......”
陳一末忽然用完好那隻手,不經意抹去她臉上沾有的血汙。指尖殘留著槍械金屬的涼意,卻比任何火焰都灼人:”記得在地宮第一次見你時,你看到食髓蟻都會發抖。”他輕笑時嘴角溢出黑色血絲,“現在卻能麵不改色地削掉變種腦袋了。”
薑晨突然發現他的虹膜正在變色——原本翡翠般的碧色正被渾濁的灰白侵蝕。
陳一末想勾住她一縷碎發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終究還是收回。“薑晨,彆看。”他灼熱的掌心輕輕覆上她的雙眸,聲音裡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柔軟,“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這副樣子。”
他將一個金屬盒子塞進薑晨的手中,“這是關於裴少校之前在探查的信息,我在聯合政會收集到一些……”
遠處傳來黏膩的爬行聲,牆壁上的應急燈開始頻閃。
天花板的應急燈突然炸裂,黑暗中傳來不斷靠近的黏膩蠕動聲。
陳一末的手突然發力將她向後推開,力道大得讓她踉蹌著撞上牆壁。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他轉身時飛揚的衣角,和已經完全變成灰白色的眼睛。
薑晨的膝蓋重重砸在金屬地麵上,卻感覺不到疼痛。耳膜裡灌滿了變種的嘶吼、扭曲的尖嘯、還有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變成一種模糊的、遙遠的嗡鳴。
她機械地撐起身體,指關節在地麵擦出血痕。當她把梅萊娜背到背上時,昏迷的女孩額頭的血滴落在她後頸,溫熱黏膩,像一滴滾燙的眼淚。
一步。兩步。
通道儘頭的安全門指示燈忽明忽暗,像一隻嘲弄的眼睛。
“砰——”
突如其來的爆炸震得管道簌簌發抖。熱浪裹挾著焦土味席卷而來,薑晨的後頸被飛濺的火星灼得生疼。她沒有回頭,卻在翻湧的硝煙中看見——
十六歲的陳一末趴在裴度書房地毯上,鼻尖沾著管道的灰塵,得意洋洋地晃著一根金屬管。“看好了!”他碧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像兩塊透亮的翡翠,“來看看本天才特製的百變奇妙棒!”手指靈活地轉動管身上的機關,“這個紅色按鈕按下去——”
“會、會爆炸嗎?縮在書架旁的薑晨小聲問道,不自覺地往後挪了挪。
“會‘砰’地炸開煙花!”陳一末突然湊近,嚇得她一個激靈,他卻笑得露出虎牙,“騙你的啦,我還沒想好加幾發微型爆破彈,等我研究可以考慮送你一個,誰叫你這麼弱。”
現實中的薑晨踉蹌了一下。身後又傳來一連串爆炸,火光將她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麵上,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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