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腳步聲從山洞深處傳來，伴隨著金屬武器的碰撞聲。一位身著漆黑長袍的男人緩步走出，月光在他身上投下莊嚴的陰影。
在他身後，索倫那張熟悉的麵孔帶著得意的笑容走了出來。
更令人心驚的是，十幾個圖騰舊民戰士呈扇形排開，他們身著特殊處理的皮革護甲，上麵烙滿了部落圖騰。每個戰士手中都握著造型奇特的金屬武器，鋒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
“我們又見麵了，異族人。”況朔的聲音低沉而渾厚。
薑晨的瞳孔微微收縮，她沒想到梅萊娜的人會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不，更準確地說，這些人恐怕早就設好了陷阱，守株待兔般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她握緊了手中的殘刀，——他們太過心急尋找同伴，完全忘了這個山洞本就是舊民的地盤，尤安當初就是被他們帶到這裡來的。
“尤安在哪裡？”方羽突然上前一步，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急。他在地宮才得知尤安還活著的消息，此刻看到眼前的情形，心臟再次揪緊。
索倫懶洋洋地從況朔身後踱步而出，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弧度：“放心，和你那個叫雷鳴的朋友，現在都好好的。”他故意拖長音調，手指漫不經心地轉動著一把造型古怪的匕首。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章豐歌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悶雷一樣在喉嚨裡滾動。
之前他一直以為，和這些舊民的衝突不過是領地糾紛或者信仰差異。但這一路上聽薑晨講述地堡裡的見聞，他才明白雙方之間橫亙著怎樣血淋淋的仇恨。
章豐歌的肌肉瞬間繃緊，他微微壓低身形，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目光在況朔和四周的圖騰戰士之間快速遊移，一旦對方發起進攻，他們將迅速應對。
況朔緩緩抬起布滿圖騰紋路的手掌，示意身後的戰士們稍安勿躁。他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每個人的臉龐，灰白的長發在夜風中飄動。
“我們並不想與各位兵戎相見，”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隻希望你們能歸還那件東西。”
海天青猛地攥緊了腰間的脈衝槍，五彩的作戰服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鮮豔。
“放屁！”在場的就她和周漾去過舊民的部落，她幾乎是跳著腳喊道，聲音裡帶著被冤枉的憤怒，“我和周漾在你們部落連根草都沒拿過！”
周漾不動聲色地按住她躁動的肩膀。
況朔的目光如刀鋒般掠過章豐歌緊繃的麵容，掃過方羽鏡片後警惕的眼神，最終釘在跪地地上查看受傷女孩的薑晨，老人布滿皺紋的眼角微微眯起。
“我們要的——”他聲音陡然提高，銳利的目光穿過人群，如利箭般直刺薑晨的後背，“是那個銀色的箱子！”
空氣瞬間凝固。圖騰戰士們齊刷刷地舉起武器，金屬碰撞聲連成一片。
薑晨的動作微微一頓，她沾滿鮮血的手指在蓮霧傷口上方懸停了一秒，她的作戰服已經被血浸透，手臂和大腿上各四道深可見骨的刀傷，臉上更是橫七豎八地布滿了猙獰的傷口，這是她第一次看清蓮霧真實的樣貌。
沒有往日的易容麵具，眼前是一張年輕而陌生的臉，此刻被傷痛折磨得失去了血色。
記憶中的蓮霧總是沉默地站在她身後三步遠的位置。在懸塔的走廊裡，在訓練場的角落，蓮霧會以不同的麵容出現——有時是擦肩而過的侍從，有時是路過的商販，卻從不多說一句話。隻有那雙眼睛，無論變換多少張臉，都帶著同樣的沉靜注視著她。
薑晨低著頭，對況朔的話充耳不聞。她緩緩抬起眼簾，與方羽四目相對。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方羽心頭一顫，立刻會意地蹲下身。他的指尖泛起熒藍色微光，輕輕懸在蓮霧血肉模糊的傷口上方。“傷勢太重，”他頓了頓，“我隻能暫時控製住傷口的惡化，她需要接受更為專業的治療。”
索倫歪著頭，饒有興致地觀賞著這一幕。他手中的匕首在指間靈活地翻轉，寒光在月光下劃出危險的弧線。“不過是個小小的教訓，”他漫不經心地說，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意，“要是她早點……”
話音未落，薑晨已經站了起來。銀白色的製服被鮮血浸透，在月光下如同血色的薔薇開滿在茫茫的白雪之上。她的動作很慢，慢得近乎優雅。
薑晨的右手垂在身側，指尖還在滴著蓮霧的血。她的表情平靜得可怕，隻有那雙眼睛——漆黑、冰冷，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死水。
“你……”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匕首不自覺地握緊。
下一秒，薑晨的身影突然從原地消失。索倫隻來得及看到一道銀光閃過，緊接著喉嚨一涼——那把沾著蓮霧鮮血的殘刀，已經抵在了他的頸動脈上。
刀鋒緊貼著索倫的咽喉，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喉結不自覺地滾動。薑晨的呼吸輕淺得幾乎察覺不到，這份異樣的平靜反而更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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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朔！”索倫的聲音因恐懼而變調，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你就這麼看著他們威脅我們？”他的目光急轉向身旁的老者。
況朔布滿圖騰紋路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他的目光在薑晨和索倫之間遊移：“薑晨小姐，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他的聲音依舊沉穩，但微微蹙起的眉頭泄露了他的意外——他顯然沒預料到這個看似平靜的女孩會突然暴起發難。
索倫的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試圖緩解緊繃的氣氛：“就是，有什麼話好商量，那個女孩我們會給她提供相關的救助……”
薑晨的手腕輕輕一翻。
匕首如銀蛇吐信，寒光一閃而過。索倫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感到喉間一涼，隨後是溫熱的液體噴湧而出。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雙手徒勞地捂住脖子，卻止不住那汩汩湧出的鮮血。
“你……”他嘶啞地擠出一個字，踉蹌著後退兩步，臉上的戲謔還未來得及褪去，死亡的陰影就已經籠罩上來。
薑晨站在原地未動，刀尖上一滴血珠緩緩滑落。她的眼神依舊平靜得可怕，她抬起手背擦去臉上沾染的血跡。
索倫重重跪倒在地，身子向前栽去。他最後看到的，是薑晨染血的靴尖，和那雙比刀鋒更冷的眼睛。
整個叢林陷入死寂，連風聲都靜止了。況朔和那些圖騰戰士僵在原地，似乎還沒從這電光火石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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