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彌漫,草葉上的露珠在微光中閃爍。
周漾弓著身子從低矮的草窟窿裡鑽出來,發梢還掛著幾根枯草,衣角沾滿泥土。他拍了拍袖子,細碎的草屑簌簌落下,在晨光中飄散。
海天青跟在他身後爬出來,動作明顯笨拙許多,膝蓋上蹭了一大片泥漬。
她揉著酸痛的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角擠出幾滴困倦的淚花。“周漾,”她聲音含糊,帶著濃濃的睡意,“你有必要每天天不亮就偷偷摸摸去那個破藏書室嗎?”
周漾正低頭整理懷裡幾本用油布包好的書籍,聞言頭也不抬:“我還嫌看得太慢呢。”他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早說了你不用跟著,反正你去了也是睡覺。”
一陣風吹過,草叢沙沙作響,蓋過了他後半句話。
海天青沒聽清,但也懶得追問。她伸了個懶腰,仰頭望著逐漸亮起的天空,突然歎了口氣:“哎,薑薑最近在忙什麼?都好幾天沒見到她人影了。你有沒有覺得薑薑現在這樣子和在懸塔很不一樣?”
周漾正皺眉回憶著今早在古籍上看到的某個晦澀符號,心不在焉地應道:“怎麼不一樣了?”
“就是……”海天青撓了撓頭,努力尋找合適的詞,“感覺一下子離我們很遠,就像……”她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看著它滾進草叢深處,“就像兩個世界的人。”
海天青從未用過如此低喪的語氣說話,周漾這才回過神,轉頭看向海天青。少女逆光站著,輪廓被鍍上一層金邊,但眉頭卻緊緊皺著。
“麻雀,”他的聲音比往常柔和許多,“你一直生活在懸塔,可能還沒適應這樣的日子。”
海天青聞言停下腳步,陽光在她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他抬手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五顏六色的頭發,幾根草屑隨著她的動作飄落。
“小薑在外麵待得久,”周漾繼續說道,目光掃過遠處幾個正在打量他們的舊民,“她的處事方式自然和我們預期的不太一樣。但作為她的朋友,我們應該相信她的選擇。”
海天青的肚子突然發出一聲響亮的抗議,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角擠出幾道細紋:“你說得對。走,吃飯去,”她拽著周漾的衣袖往前拖,“我都要餓死了。”
石板路兩旁的舊民們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布滿圖騰的麵孔在晨光中顯得格外詭異。海天青敏銳地注意到,那些探究的目光如同實質般黏在他們背上。
“為什麼他們都在看著我們?”海天青壓低聲音。
周漾故作輕鬆地甩了甩額前散落的碎發,陽光在他發絲間跳躍:“大概是我長得太帥了。”他故意擺出一個誇張的姿勢,手指梳理著被風吹亂的頭發。
海天青的白眼幾乎要翻到天上去:“少來這套。”他活動了下手腕,作戰服的布料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不行,我得去問問。”
“誒,彆——”周漾的勸阻還卡在喉嚨裡,海天青已經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少女矯健的身影在石板路上掠過,驚起幾隻正在啄食的變異麻雀。
周漾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剛想也湊過去。
就看見海天青猛地推開那個臉上繪著圖騰的舊民,對方踉蹌著後退幾步。
“這不可能!”海天青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一樣,還沒等周漾反應過來,少女已經轉身衝向議事廳方向,腳步快得在石板路上揚起一片塵土。
周漾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望著海天青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幾個神色陰鷙的舊民,後頸的汗毛不自覺地豎了起來。
......
海天青一把掀開獸皮門簾,急促的腳步聲在石砌的走廊裡回蕩。議事廳內,雷鳴正彎腰收拾行裝,聽到動靜猛地抬頭,手中的水囊“啪”地掉在地上。
“雷鳴!”海天青的呼吸還未平複,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皮膚上,“薑薑呢?”
雷鳴的眼神飄忽了一瞬:“他們族長和向導...這段時間需要和小薑單獨溝通些事情。”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乎含在嘴裡。
“什麼叫...單獨溝通?”海天青嘶啞地問道。
即便她平日裡再大大咧咧,此刻也敏銳地捕捉到了雷鳴臉上閃過的慌亂。這個向來藏不住心事的人,此刻正死死攥著行軍囊的帶子。
“薑薑...是舊民的一員?”海天青一字一頓地問道,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向前邁了一步,作戰靴碾碎了地上的冒出一芽藤蔓,發出斷裂聲。
雷鳴猛地抬頭,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你怎麼會——”他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她還沒向那個什麼勞什子的族長宣誓,誰告訴你的?”
這句話像一記悶錘砸在海天青胸口,踉蹌著後退半步。
“那些舊民……”周漾氣喘籲籲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扶著門框,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透,“已經傳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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