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川的眼神還釘在薑晨臉上,充滿審視。
車廂裡突然響起羅斌沙啞的喊聲:"主人。"
這聲呼喚不輕不重,卻像驚雷般炸響在密閉空間裡。
"吱——"刺耳的刹車聲響起,裝甲車猛地一頓。
"我艸!"蓮霧捂著撞得更紅的額頭罵出聲。
薑晨這次早有準備,手指死死扣住扶手,指節都泛了白。她緩緩轉頭看向羅斌,聲音冷得像冰:"你剛才,叫我什麼?"
羅斌突然開始劇烈抽搐,布滿皺紋的臉扭曲變形,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
還沒等薑晨反應過來,霍川已經閃電般出手——斬馬刀的刀背精準劈在羅斌後頸,羅斌頓時癱軟下去。
整個動作快得不可思議,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薑晨震驚地看向霍川,對方卻已經收刀入鞘,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突然意識到,霍川似乎早就預料到羅斌會出現這種情況。
車廂裡安靜得可怕。雷鳴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發抖,連呼吸都放輕了。蓮霧也忘了喊疼,瞪大眼睛看著昏迷的羅斌。
"你..."薑晨剛想開口詢問。
霍川直接打斷:"彆問。"他的眼神掃過羅斌脖頸處正在消退的黑紋,"有些事,不知道比較好。"
薑晨抿緊了嘴唇。她知道以霍川的性格,不想說的事,誰也問不出來。
……
裝甲車碾過龜裂的公路,輪胎卷起的塵埃在夕陽下泛著病態的橙紅色。
遠處,幾具被孢子侵蝕的變異體佝僂著身軀,像枯萎的樹樁般矗立在廢墟間。
它們的皮膚上爬滿菌絲,每當風吹過,就會簌簌抖落一片熒光粉末。
霍川閉目養神,斬馬刀橫放在膝頭。
薑晨走到駕駛艙,手指敲了敲金屬隔板:"雷鳴,到邁索西亞還要多久?"
窗外,一座傾塌的高架橋橫貫視野,橋墩上爬滿了肉瘤狀的寄生植物。
雷鳴調整著防護麵罩的濾芯,聲音透過呼吸閥顯得有些沉悶:"得穿過前麵的死亡沙漠,最快也要明天早上。"
雖然這一架裝甲車已經安裝了孢子過濾器,但是以防萬一雷鳴和蓮霧還是戴上了專門的防護罩。
雷鳴指了指導航屏,上麵標記的路線像蛇一樣蜿蜒繞過數個深紅色的汙染區。
蓮霧蜷在副駕駛,手指劃過全息地圖:"前麵應該是莫桑避難所舊址。"她放大圖像,隱約可見混凝土圍牆的輪廓,"規模不小,但兩年前就被孢子風暴吞沒了。"
夜幕徹底降臨。
裝甲車的大燈刺破黑暗,照亮了公路兩旁扭曲的殘骸——生鏽的汽車骨架裡長出熒光的藤蔓,廣告牌上褪色的笑容被菌斑腐蝕成猙獰的鬼臉。
偶爾有黑影從車旁掠過,發出類似嬰兒啼哭的嘶鳴。
車頂的孢子過濾器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排氣管噴出的藍煙在月光下如同幽靈。
薑晨突然睜開眼,刀鋒般的目光刺向窗外某處——那裡有半截埋在沙土裡的路標,上麵用早已褪色的油漆寫著:【莫桑避難所歡迎您】。
而箭頭的方向,正對著避難所黑洞洞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