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小節:陶瞳溯因
殘陽的金輝穿透散去的疫氣,在鼓樓頂投下斑駁的光影。王凡握著剛融合的傳國璽殘片,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溫熱脈動,仿佛握著一顆跳動的心臟。他仔細摩挲著“受命既壽”四字的銜接處,那裡的玉質紋理尚未完全契合,隱隱透出一絲不穩的波動,如同兩條尚未完全交融的溪流。
忽然,他瓷化的右眼傳來一陣奇異的酥麻感,比之前的撕裂痛楚更加令人心悸。那些青灰色的陶片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邊緣卷起時露出底下新生的肌理,卻並非尋常血肉,而是泛著冷光的灰白色陶質,質地細膩如瓷。
“先生的眼睛!”張飛在樓下驚呼,丈八蛇矛重重頓地,震得地磚簌簌作響。劉備懷中的阿鬥也跟著發出“咿呀”的叫聲,小手急切地拍打著劉備的衣襟,直指王凡的臉龐。
王凡抬手按住右眼,觸感冰涼堅硬,宛如觸摸上好的白陶。剝落的陶片落在鼓樓的青瓦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每一片碎片上都殘留著模糊的人臉紋路,正是那些瓷化百姓的縮影。當最後一塊碎片落下時,他緩緩睜開雙眼——右眼的眼白已徹底化為青灰陶土,瞳孔則凝成半透明的石英晶體,在夕陽餘暉中折射出詭異的虹光,赫然是一隻完整的陶瞳。
這隻異變的眼睛帶來的不止是視覺的變化。王凡視線掃過鼓樓的木梁,竟能看見年輪深處嵌著的細小陶屑,那是疫氣滲透的痕跡;望向遠處的孫策舊府,庭院裡殘留的黑色菌液在陶瞳中顯形為無數遊動的蠱蟲,每條蟲身上都背著微型的陶質棺材,裡麵封存著半截魂魄。
“這是……溯因之瞳。”王凡心中微動,《紅塵劫運訣》的經文在識海中流轉。因果瞳的能力在陶瞳的加持下竟發生了意想不到的異變。左眼觀現世因果,右眼溯過往根源,兩隻眼睛呈現出的景象截然不同卻又完美互補。他刻意將陶瞳的視線聚焦在孫策舊府的方向,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滴,開始劇烈地扭曲、擴散——
畫麵倒退回三天前的午夜,廬江縣城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唯有城西的孫策舊府透出微弱的燭光。府內的水井旁,一個身著素裙的女子正彎腰打水,月光灑在她的烏黑發髻上,一根烏木發簪格外醒目,簪頭雕刻的並蒂蓮纏繞著細小的金絲,正是大喬平日慣用的飾物。
女子打水的手突然一顫,發簪從發髻滑落,“噗通”一聲墜入井中。她驚呼著伸手去撈,指尖剛觸及水麵,井水就劇烈地翻湧起來,冒出墨綠色的氣泡。發簪在水中並未下沉,反而詭異地直立起來,簪頭的並蒂蓮突然張開,吐出半截泛黃的帛布——那是傳國璽的拓片,上麵“受命於天”四個字清晰可見,唯獨“天”字的右上角缺了一角,而發簪的尖端,正精準地插在那個缺口處!
“這是……烏巢符變。”王凡瞳孔驟縮,認出了發簪上流轉的暗光。那是幽冥閣的獨門邪術,以女子青絲混合屍油煉製發簪,再用活人精血浸泡四十九日,使其能像蠱蟲般吸食周遭的靈氣。而大喬的這根發簪,顯然被人動了手腳,拓片上的缺角根本不是自然磨損,而是被人為挖去,專為容納發簪尖端設計。
畫麵中的大喬還在驚慌失措,井中卻已發生劇變。發簪插入拓片缺角的瞬間,整個井筒突然亮起血紅色的光芒,拓片上的字跡如同活了過來,順著井水蔓延,在井壁上組成一個巨大的陣法。王凡的陶瞳能清晰地看見,陣法的紋路與洛陽皇陵的鎮龍陣同源,隻是被篡改得更加陰邪,陣眼處正是那根烏木發簪。
“嗡——”井水開始沸騰,散發出濃鬱的金色霧氣,那是孫策殘留在府邸中的王氣。這些本該護佑江東的龍氣一接觸到發簪,就被瞬間染黑,順著陣法紋路倒流回拓片,再通過發簪的符變之力轉化為灰色的疫氣。第一縷疫氣從井口溢出時,正好飄向隔壁的泥瓦匠家,窗紙上立刻浮現出蛛網般的青紋。
“原來是這樣……”王凡的陶瞳傳來刺痛,畫麵開始跳躍。他看見幽冥閣的黑衣人深夜潛入大喬的妝奩,用邪術調換了發簪;看見他們偷偷將傳國璽拓片埋入孫策舊府的井底,精心挖去“天”字一角設下陷阱;更看見他們算準大喬會因思念亡夫而時常前往舊府,故意讓發簪墜入井中,完成這借刀殺人的毒計。
這根本不是單純針對孫策的報複,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布局。幽冥閣早就盯上了大喬與孫策舊府的特殊聯係,利用她對亡夫的情誼,讓她在無意中成了散播疫氣的幫凶。而傳國璽拓片的作用,就是將孫策的王氣轉化為疫氣的“引子”,讓這場災難既具備毀滅性,又帶著江東內部的氣運反噬,好讓曹操坐收漁利。
“卑鄙!”王凡忍不住攥緊拳頭,傳國璽殘片在他掌心微微發燙,仿佛在呼應他的憤怒。陶瞳中的畫麵繼續推進,展現出疫氣擴散的全過程:從泥瓦匠到學堂孩童,從酒肆掌櫃到守城士兵,灰色的氣流如同無形的巨網,三天內將整個廬江罩入其中。而每一個被瓷化的人,其魂魄都會被吸入井底的拓片,成為滋養疫氣的“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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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陶瞳突然劇烈疼痛起來,眼前的畫麵如同破碎的鏡子般裂開。無數雜亂的光影湧入視線,王凡看到了六個截然不同的城池——柴桑的碼頭邊,漁夫拉起的漁網掛滿陶質的魚屍;建業的皇宮裡,孫權把玩的玉杯突然化作陶土,割破他的手指;豫章的糧倉中,堆積的稻穀變成青灰色的陶粒,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每一座城池都籠罩著與廬江相同的灰色疫氣,每一處疫源都指向一個與江東權貴相關的地點:柴桑的周瑜舊宅,建業的孫權寢宮,豫章的太史慈祠堂……而這些地方的井中,都漂浮著一模一樣的傳國璽拓片,拓片缺角處插著不同樣式的飾物——有小喬的耳環,有孫權的玉佩,甚至有太史慈的箭羽。
“六城同發……”王凡倒吸一口涼氣,陶瞳的疼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這才是幽冥閣的真正殺招,廬江隻是序幕,他們要同時在柴桑、建業、豫章、吳郡、會稽、廬江六座江東重鎮引爆疫變,每一處都用當地權貴的私人物品作為媒介,既可以最大化疫氣的傳播,又能引發江東內部的猜忌與內亂。
畫麵中,曹操的身影在邙山帝陵前一閃而過,他手中的傳國璽殘片正散發著與六城疫氣同源的黑光。王凡瞬間明白,這場遍布江東的災難,根本就是為曹操奪取傳國璽爭取時間的煙幕彈——當孫權忙於應對六城疫變、劉備被牽製在廬江時,曹操就能毫無阻礙地打開邙山帝陵,拿到裡麵最關鍵的殘片。
“先生!您沒事吧?”劉備急切的聲音將王凡從劇烈的疼痛中喚醒。他低頭看去,自己的右手已染上陶質的青灰,那些詭異的紋路正順著手臂向上蔓延,顯然是陶瞳反噬的跡象。傳國璽殘片在此時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金光,將青灰紋路逼退了寸許,殘片上的“受命既壽”四字仿佛活了過來,在他掌心流轉不息。
“玄德公,”王凡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陶瞳的劇痛,“廬江的疫氣雖除,但危機才剛剛開始。幽冥閣要在江東六城同時發難,我們必須立刻趕往柴桑,通知周瑜先生和孫權早做準備。”他頓了頓,看向懷中的傳國璽殘片,“而且我懷疑,這些疫變與邙山帝陵的開啟息息相關,曹操恐怕已經得手了。”
關羽聞言,立刻將青龍偃月刀從地上拔起,刀身的裂痕雖未完全愈合,卻因主人的凜然戰意而散發著逼人寒光:“我願護送先生與兄長前往柴桑。”張飛也重重點頭,丈八蛇矛在手中一轉,槍尖直指南方:“管他什麼六城疫變,老張殺過去便是!”
王凡望向南方的天際,陶瞳中殘留的畫麵仍在閃爍——柴桑的周瑜府裡,周瑜的魂魄正圍著一盞孤燈徘徊,燈油中漂浮著半片玉佩,正是小喬那隻失蹤的耳環;建業的宮殿中,孫權對著銅鏡中的倒影怒吼,鏡麵上爬滿了陶質的裂紋,映出他身後站著的黑衣人,臉上戴著幽冥閣的骷髏麵具……
“時間不多了。”王凡將傳國璽殘片貼身藏好,轉身躍下鼓樓。右腳落地時,他能感覺到地麵下仍有微弱的疫氣流動,那些被煉化的符文在他體內輕輕震顫,九萬八千七百六十三個名字仿佛在催促他前行。
夕陽徹底沉入西山,夜幕開始籠罩廬江縣城。幸存的百姓在街道上點燃火把,火光映著滿地的陶片殘骸,如同一片死寂的星辰。王凡四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馬蹄聲踏碎殘陽的餘暉,朝著柴桑的方向疾馳而去。
王凡的陶瞳在夜色中微微發亮,他知道,接下來的旅程將比廬江疫變更為凶險。幽冥閣的陰謀、曹操的野心、江東的內亂,還有那隱藏在傳國璽背後的終極秘密,都將在這場席卷六城的風暴中逐漸揭開。而他的修仙之路,也將在這紅塵劫運的洗禮中,迎來更嚴峻的考驗。
懷中的傳國璽殘片突然變得滾燙,與他左臂的臍帶形疤痕產生強烈的共鳴。王凡低頭看向疤痕處,那裡的皮膚正泛起與陶瞳相同的青灰色,卻又被一股淡淡的金光包裹,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破體而出。他能感覺到,自己離那個關於“臍帶”與傳國璽的真相,越來越近了。
夜色漸深,四騎絕塵而去。王凡在奔馳的馬背上閉目凝神,運轉《紅塵劫運訣》,感受著體內新生的陶瞳之力。這隻異變的眼睛不僅讓他看到了過去的真相,更讓他對疫癘境有了全新的領悟。那些被煉化的亡魂符文在金丹內緩緩旋轉,每一個名字都承載著一段未了的因果,而這些因果,正是他修行路上最珍貴的資糧。
遠方的天際,隱約可見數道灰氣直衝雲霄,那是其他五城疫變開始的征兆。王凡握緊韁繩,陶瞳中閃過一絲決然——無論前路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要在這紅塵劫運中,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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