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小節:毒鼎反噬
王凡指尖觸到周瑜心口晶紋的瞬間,江麵上的異變驟然發生!
幽冥閣的骨船已然抵岸,船身由森白骸骨拚接而成,縫隙間還殘留著未乾涸的血垢,在月光下泛著濕冷的幽光。用人皮縫製的船帆上,符文與祭風台的殘幡產生共鳴,發出如同萬鬼同泣般的呼嘯。紫黑色的毒霧受此牽引,像活物般沸騰起來,化作一道道粘稠的霧蟒,順著王凡先前布下的結界縫隙瘋狂鑽湧。王凡神識敏銳,清晰捕捉到毒霧核心裹著無數細碎的尖嘯——那是被“東風劫”吞噬的生魂殘念,正饑渴地想要鑽進活人的經脈,啃食生機。
“絕不能讓這毒霧越界!”王凡心念飛快轉動,咬碎舌尖,硬生生將湧到喉頭的精血咽了回去。此刻折損修為,無異於自斷生路。危急關頭,他想起廬江疫變後,在廢墟中找到的那卷殘破《幽冥毒經》上的禁忌記載:“萬毒噬靈,亦可養靈,納垢入體,以丹田為鼎,逆轉其性,或可反製……”這法子凶險至極,十有八九會喪命,但結界即將破裂,已無彆的選擇!
他猛地轉身護住周瑜,雙手在胸前急速結出古奧的印訣,隨即雙掌重重按在丹田之處!“疫癘境”的修為被催動到極致,周身氣血與命魂之力洶湧澎湃,一道半透明、呈三足兩耳鼎爐形態的光暈從他體表浮現——這是“本命元鼎”,平常用來溫養法寶,此刻卻成了容納至毒的容器!
“嗡——!”
毒霧如潮水般撲向鼎形光暈,撞在光壁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仿佛有億萬毒蟲在啃噬壁壘。
“王凡!不可!”周瑜目眥欲裂,嘶吼出聲。他晶化的皮膚下青筋暴起,掙紮著想阻止,卻被殘存的血色幽冥契約符文死死禁錮,隻能眼睜睜看著紫黑毒霧順著王凡的七竅和周身毛孔鑽入。生魂殘念撞上光鼎,被碾磨成更陰毒的細絲,往經脈深處鑽去,帶來刮骨剜心般的疼痛。
王凡額頭冒出冷汗,臉色從慘白轉為青灰。毒霧入體的刹那,他像墜入熔爐,灼燒感遍及全身;經脈之內,更像被冰寒的刀鋒切割刮擦。首當其衝的右臂,從指尖到肩頭,皮膚迅速浮現出蛛網般的紫黑毒紋,紋路蠕動著,宛如活物。
他強忍著劇痛,將意識沉入丹田——隻見那枚金丹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原本清澈如紡輪的金色光暈,被毒霧浸染後變得渾濁黯淡,泛起不祥的紫黑光澤。
“星隕境竅穴,開!”王凡低吼一聲,引動金丹周圍突破星隕境時開辟的微型竅穴凹槽。這些本應接引星辰之力的關鍵所在,此刻成了囚禁劇毒的牢籠!毒霧瘋狂湧入凹槽,金丹紡輪劇烈震顫,金色光暈與黑氣激烈碰撞,發出金鐵交擊般的聲響,震得他臟腑翻騰,喉頭不斷湧上腥甜。
“呃啊——!”劇痛讓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觸地瞬間竟化作一朵朵紫色毒花,花瓣上有細微的晶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他內視發現,鑽入竅穴的毒霧並未安分,其中被碾碎的生魂殘念,竟在至陰毒力的滋養下,重新凝聚成指甲蓋大小、拖著紫黑尾焰的流星虛影!流星表麵布滿蛛網般的裂紋,尾焰中裹著無數亡魂扭曲的慘叫。
意識因劇痛而恍惚,眼前景象重疊。這些毒力流星繞著丹田盤旋,每轉一圈,右臂的毒紋就往心口蔓延一寸。然而,毒霧對經脈的腐蝕卻隨之稍緩。至陽的星辰之力與至陰的東風劫毒在丹田內形成一種極其脆弱、凶險萬分的平衡,如同冰火共爐,暫時相互製衡,為他爭得了一絲喘息之機。
“哈哈……你也成了毒鼎!”周瑜咳出大口黑血,發出癲狂而悲涼的笑聲,晶化的眼球裡流下兩行血淚,凝固成觸目驚心的晶痕:“毒鼎既成,隻有兩條路……要麼煉化毒力為己用,要麼被它吞噬,變成比幽冥閣更可怕的毒魔!”字字泣血,滿是絕望。
王凡緊咬牙關,全力催動金丹,試圖打磨淨化流星虛影。但金色丹力剛一觸及,亡魂的慘叫就淒厲數倍,毒紋也加速向心臟蔓延。他終於明白,“以鼎納毒”實則是引狼入室,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
突然,周瑜的身體劇烈顫抖,蜷縮著捂住心口,指縫間不斷湧出黑血,落地後竟蠕動著化作一條漆黑的毒蛇,吐著信子遊走。“噗嗤”一聲輕響,他心口的血肉破開一個洞,能看到裡麵嵌著一枚玉玨——正是孫權登基時所賜,號稱能“鎮心安神、辟易百毒”的鎮心玉玨!
此刻,這玉玨已失去寶光,表麵布滿蜂窩狀的孔洞,被漆黑的毒液蝕穿,不斷滲出腥臭的黑血。“看清了嗎?”周瑜指著心口的破洞,慘笑道:“這玉玨……賜給我時,核心早就摻了幽冥閣秘煉的‘蝕心砂’……孫權,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活!”話語中滿是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刻骨之痛。
王凡心神劇震,猛然想起昔日在柴桑偶然見到的孫權密信副本,上麵寫著“公瑾當以鎮心玉玨常伴己身,固守心脈……”那時以為是君主體恤,如今才知,這“鎮心”竟是持續導入毒力,讓他淪為毒傀儡的惡毒算計!一股寒意直透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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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忌憚你功高,更怕你察覺……”話未說完,王凡丹田內異變再生!紫黑流星突然加速旋轉,亡魂的慘叫變得尖銳刺耳,其中一顆最凝實的流星,竟猛地脫離軌跡,撞向金丹紡輪!
“哢嚓——!”
一聲細微卻清晰的碎裂聲從丹田傳來!金丹光潔的表麵,竟被撞出一道缺口!
“不好!”王凡急忙運功修補,可缺口邊緣的紫黑毒紋卻像活藤蔓般飛速蔓延,反向侵蝕心臟,帶來鑽心的疼痛。
“沒用的!”周瑜咳血更凶,胸口的破洞擴大,玉玨龜裂的聲音清晰可聞,“我當年也和你一樣……蝕心砂與劫毒共鳴,等察覺時,毒已侵入魂魄,連輪回的機會都沒了!”他指著王凡心口蔓延的毒紋,“你的毒紋比我當年更甚……隻因……”
話語戛然而止!胸口的破洞徹底崩裂,玉玨“啪”地碎成齏粉!無數閃著幽光的毒砂從碎片中激射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道虛影——少年孫權,麵容陰冷,手持一枚形製相同的玉玨,對身旁模糊的黑袍幽冥閣使者低笑:“……蝕心砂裡加了‘子母引’……等公瑾心脈被毒蝕穿,王凡體內的毒種也會發作……江東,再無可慮之人……”
“子、母、引?!”王凡瞳孔驟縮,寒意徹骨!他內視自身,赫然發現右臂毒紋的源頭,浮現出與玉玨碎片上一樣的詭異符文!原來,自己也是算計中的一環!周瑜的“母引”毒發,便是引動他體內“子引”之時!
“啊——!”
撕心裂魄的疼痛從丹田爆發!金丹缺口處,毒力被“子母引”徹底引動,變得狂暴無比,無數毒絲噴湧而出,侵蝕著丹體!金丹迅速被染成深邃的紫黑色!意識沉入黑暗,耳邊亡魂的哀嚎變得清晰,竟夾雜著巴丘百姓、婦孺熟悉的淒厲啼哭……毒力正瘋狂侵蝕他的神智!
“快!毀掉我的心脈!”周瑜用儘最後力氣撲來,枯瘦的手死死抓住王凡的手腕,將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的破洞上!“殺了我……‘母引’的宿主一死,‘子母引’的關聯就斷了!這是你……唯一的生機!快!”眼神決絕,帶著解脫般的懇求。
王凡指尖感受到那壞死血肉的冰冷黏膩,其下卻殘存著一絲不屈的溫熱——那是生命最後的餘燼。他內視自身,毒紋已像活網般緊縛心臟,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劇痛。周瑜所言,似乎是破局的唯一辦法。然而,親手終結一位落得如此境地的英雄,這個抉擇重如山嶽。
“殺了我……也算為江東……除一毒瘤……”周瑜聲音微弱如蚊蚋,胸口的洞裡逸散出點點純淨的金色光粒——那是他未被汙穢的本源命魂與將星之光!他凝視著王凡,晶化的眼瞳最後映出紫黑流星,用神識傳音耗儘最後心力:“記住……絕不能……再信孫權……”
話音剛落,他的身軀轟然潰散,化作無數金黑交織的光點,像流螢般飛舞,大部分融入毒霧,也有部分融入王凡周身的流星尾焰。
隨著周瑜氣息徹底斷絕,亡魂的慘叫減弱,毒力流星的轉速放緩,體內的劇痛也稍減。但王凡心裡清楚,“子引”毒種並未消散,隻是暫時失去了直接的引動源頭,孫權的算計,定然更深。
他低頭,看到毒紋已像活網般緊裹心臟,與心跳共鳴。丹田內,大半轉為紫黑的金丹仍在轉動,金黑二氣交織,維持著脆弱的平衡。流星尾焰中亡魂的哭嚎裡,多了一個冷靜而警示的聲音,在識海回蕩不休:“小心孫權……提防幽冥……毒鼎之路……九死一生……”
“噗——”王凡捂著心口咳出一口墨汁般粘稠的黑血,落地後蠕動著化作毒蛇,昂首“注視”他片刻,仿佛確認同源氣息,才鑽入土中消失。
他知道,自己已成了“毒鼎”。這條路非正非邪,行走在陰陽邊緣,星辰之力與幽冥毒力以詭異的方式共生。前方或許是沉淪化魔,或許是……在絕境中開辟出一條前所未有的毒鼎仙途!
幽冥閣的使者已踏上祭風台,步伐整齊如提線木偶。為首者手托一個暗沉的錦盒,上麵布滿符文,黑光流轉,散發著不祥之氣。
王凡扶著冰冷的白骨欄杆,艱難地挺直脊梁。他抬起右臂,紫黑毒紋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芒。凝視著逼近的使者,他臉上露出一抹冰冷、嘲諷而決絕的笑容。
“想把我……煉成毒傀儡?”他活動手指,關節發出聲響,丹田內的毒力流星隨之加速盤旋,引動空氣扭曲。“孫權和幽冥閣,難道真以為憑這點算計,就能掌控我王凡?”
他不知道這具“毒鼎”之身能支撐多久,也不知道體內的平衡終將崩壞還是能掌控毒力。但此刻,他仍站立著,意誌未曾屈服,右手仍能穩穩握住青蚨劍!劍身上蒙上一層淡淡的紫暈,鐫刻的紋路發出低鳴,似與主人共赴前路。
東風再起,卷著毒霧的餘音,送來腥腐之氣。王凡迎著風舉起劍,周身的毒力流星彙聚,纏繞著劍身飛舞,劃出妖異的弧光,既像是毀滅的征兆,又蘊含著新生的可能。他孤立在狼藉的祭風台上,身影渺小卻透著堅韌。
“來。”
他聲音沙啞,卻帶著決絕,壓過了風聲。
“看看今日,誰才是……執鼎之人!”
祭風台上,殺機凜冽,王凡的毒鼎仙途,在這絕境中正式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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