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醒醒……”
“快醒醒……”
唐哲隻覺得全身有些發熱,睡夢中扯開了自己單薄的衣服。
迷迷糊糊中,他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自己,但是腦子卻非常沉重,眼皮像是被千斤重力拉扯一樣睜不開。
“你再睡下去,非凍死在這裡不可。”
那個渾厚的聲音又在叫著。
“凍死?”
唐哲有些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icu搶救的,怎麼會凍死呢?
一定是在做夢。
明明還有些發熱。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
回想起自己的這一生,坎坎坷坷。
剛出生的時候,就是大集體食堂,祖父母都因為吃不飽而餓死。母親也因為長期挨餓,落下了病根,但是集體生產還是得繼續,為了養活全家人,父親唐自立一個人乾幾個人的活,拚命的掙工分,還是不能養活一家老小。
1979年的冬天,為了讓感冒的妹妹能夠有不餓肚子,父親上山去打獵,不想被野豬咬傷,回家沒有幾天就咽氣了,不久妹妹也因為營養不良,加上感冒惡化引起肺炎也離開了人世。
因為父親的離世,家中失去了頂梁柱,本來已經下了書子的女朋友姚瑤也提出了分手。
接連串的打擊之下,母親陳秋芸一下子就瘋了,還沒有等到土地包乾下戶,在在80年的春天,母親也抱著遺憾去到了父親和妹妹身邊。
母親去世之後,他對生活完全失去了希望。
而更加絕望的事情也即將發生,伯母因為當初唐哲的父親娶母親時給了他外公家一擔紅苕葉子做彩禮,便一直懷恨在心,對唐哲母親的恨,逐漸變成了對唐哲一家的恨意。
女友和他退婚之後,也和堂哥唐忠不清不楚,父母去世之後,他便報名參了軍,成了一名偵察兵,在和越猴的戰爭中,不幸被一顆手雷爆了蛋,導致他一輩子都沒有娶妻生子。
這也是他一生的遺憾。
在戰場上真刀真槍和敵人乾過,學習到了不少的求生本領。
“小夥子,能聽見我說話嗎?”
這個聲音又在他的耳朵邊響起。
他努力睜了睜眼睛終於睜開了,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感覺有些刺眼。
他把眼睛眯上,再仔細看了看。
這個麵孔好熟悉,前世的時候,他為了讓受傷的父親和生病的妹妹養好身體,利用晚上的時間,挑了一擔青杠炭去縣城賣,不想走到岩口的時候,就累得不行了,自己還在雪地裡昏睡了過去,就是這個人救了他。
這個夢太真實了,他心裡想著,努力想站起來,前世的時候,這個人幫他把炭挑去了縣城,然後沒有留下姓名就走了。
那個時候雖然十九歲的他,但是從來沒有去過縣城,也很少和陌生人打交道,靦腆得都沒有和對方說句話,更沒有道謝。
從部隊複員後,安排到了國企,做到高管,後來雖然有了不菲的生價,他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人,後世雖然四處打聽,但是再也沒有過消息。
最後這個遺憾也一直埋在他的心裡。
他慢慢坐了起來,這時候才發現,身上僅有的兩件衣服都已經濕透了。
原來人在快凍死的時候,是會感覺全身發熱的。
“小夥子,你怎麼睡在這裡呀?我摸了你額頭非燙,是不是感冒了。”
那個大叔看著他,他想說話,可是喉嚨裡就像是吃了一大把刀片,隻是一張嘴,就痛得厲害。
“你是要去趕邛水嗎?”
他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