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明天就能到達霧鬆林外麵的夜鶯鎮。
米勒發現自己路過的小鎮都以某種鳥類的名稱命名的,像是天鵝鎮、渡鴉鎮、夜鶯鎮。
而在夜鶯鎮前的無名村,臥在山坳避風處,七座灰瓦農舍斜插在殘雪裡,煙囪吐著細弱的炊煙,像幾管擱在雪毯上的舊鋼筆。
一個編織藤筐的老漢坐在倒扣的磨盤上,膝頭堆著泡發的柳條,皴裂的手指翻飛如啄食的麻雀。
聽見腳步聲,老漢掀起氈帽簷,露出兩團被灶火熏紅的眼瞼。
“大爺,夜鶯鎮怎麼走?”米勒遞上一支煙問道。
“夜鶯鎮?”老漢嘴裡咀嚼著這個詞語,手上下意識地在筐沿上編了個錯結,“早些年好像確實有個這麼個叫法的地方……”
他啐掉嚼成渣的甘草根,將米勒遞來的煙叼在嘴裡,腳底碾著化凍的泥漿向東化了道痕:“順河沿的冰棱子走,瞧見三棵剝了皮的樺樹往南拐,趟過蘆葦灘就是。”
“不過,”老漢枯枝般的手指突然頓住,“你們外鄉人,管那兒叫啞巴鎮更靈醒些。”
“啞巴鎮?”米勒挑了挑眉,“這個名頭怎麼來的?”
聞言,老漢趕忙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挺古怪了。聽老漢一句勸,要是隻是想路過啞巴鎮,就趕緊走,彆多停留。”
米勒思索片刻,點頭應道:“行,明白了,謝謝大爺。”
“誒!這個小哥!”米勒剛走出去幾步,便又被大爺叫住了。
“什麼事?”
大爺道:“俺看你們如果要去夜鶯鎮的話,還要走夜路,不如在俺家歇上一晚,明早再趕路如何?”
米勒低頭看了一眼卡拉巴斯,看到卡拉巴斯點頭後,米勒笑道:“那多謝大爺了。”
現在已是初春,但天色還是很快就暗了下來。
老漢隻有一人在家住著,他的兒子在另一個村子經營著小買賣,但每隔幾天會回來待上一兩天。
既然借宿在老漢家裡,米勒又隨身攜帶著大量的食物,就不可能再讓老漢做飯招待他們。
看著米勒一揮手,便變出了一桌子食物,老漢驚訝道:“啊,啊,沒想到小哥,您還是位巫師。”
米勒笑了笑,並沒有反駁。
他問道:“大爺對巫師有偏見嗎?”
老漢一瞪眼:“這像什麼話?怎麼還會有看不起巫師的人?我隻是沒想到,竟然這麼英俊的一個小哥會是那種看起來比我還大的巫師。”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道:“既然小哥你是巫師,那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前往啞巴鎮。那裡據說被另一個巫師詛咒過,是個壞家夥。雖然老漢也隻是剛認識小哥,但看小哥你應該是個好人,好巫師。我擔心你跟啞巴鎮的巫師起了衝突。嗯,你應該明白我什麼意思。”
米勒聞言皺了皺眉,那個啞巴鎮是被女巫葛蕾塔詛咒成了所謂的“啞巴鎮”?
和瑟諾姆熟識的巫師應該不會壞到哪裡去吧?
米勒沒有告訴老漢,自己其實就是為了那個巫師而來,他隻是微微一笑,說道:“放心好了,大爺。”
夜晚很快就過去了,米勒是被劈木頭的聲音叫醒的。
他走出房間一看,發現布萊澤正在砍木柴,旁邊是一臉無奈的老漢。
見到米勒走了出來,老漢趕忙道:“小哥,你這朋友大早上一起來就要幫我砍木頭,怎麼勸都勸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