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望向遠方,像是穿透了夜色,回到了那個燃燒的年代。
那是柯金斯點燃第一把火的日子——
火焰從影沼邊緣蔓延開來,吞噬一切生命,連空氣都被燒得扭曲變形。
起初,所有人都以為這是淨化的開始。
但很快,他們便意識到,這是一場災難的開端。
“獸人暴動了。”伊凡低聲說道,聲音裡透著一絲疲憊,“它們不再隱藏於陰影之中,而是成群結隊地湧出影沼,攻擊村莊、屠戮獵人,甚至襲擊金鵝鎮的外圍防線。”
他頓了頓,嘴角浮現出一抹苦笑:“哦,那時候金鵝鎮還不叫金鵝鎮呢。”
那時它隻是個小小的前哨站,駐守著數十名淨火會的戰鬥人員,以及數百名後勤人員。
如今,那裡已是淨火會最重要的據點之一。
“我們失去了太多同伴……但最可怕的,還不是這些。”
米勒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
“死去的獸人們體內的日曜髓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隻龐大的黃金生物。”伊凡繼續說道,語氣中透著深深的忌憚,“它不是普通的怪物,而是整個荒原的惡意集合體。”
“我們花了整整三個月才找到它,又用了兩個月才將其徹底消滅。”
“又用了兩個月才將其徹底消滅。”這短短一句話,背後卻藏著無數葬身荒野的靈魂。
伊凡繼續道:“而現在,它的骨架還留在荒原中央,作為警示。”他抬起手,指向黑暗儘頭的一處輪廓。
那裡,仿佛有一座山丘橫亙在天地之間,又像是一座倒塌的神殿,殘垣斷壁間透著不屬於人間的威壓。
再仔細看去——
那是一具巨獸的骨架。
龐大得令人窒息,肋骨如拱門般撐起半空,頭顱早已不見,隻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眼窩,仿佛仍在注視著來者。
脊椎如同一條蜿蜒的山脈,從胸腔一直延伸至尾骨,斷裂處露出內部鑲嵌的日曜髓結晶,如今已黯淡無光。
那正是那隻黃金怪物的遺骸。
它被釘死在大地上,就像某種儀式的一部分,被淨火會用儘最後的力量封印在此。
風吹過骨架,發出嗚咽般的回響,像是那些死去獸人的靈魂仍在低語。
米勒凝視著那個方向,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柯金斯不是為了保護這片土地。”伊凡語氣沉重,眼中浮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悲憤,“他是在利用它,榨取它的一切資源,隻為滿足自己對力量的渴望。”
“他點燃烈火,不是為了淨化,而是為了掩蓋真相。”
“他製造敵人,是為了讓自己成為唯一的守護者。”
“他不是火主,他是縱火犯。”
“我帶你來這裡,是因為你有資格知道真相。”伊凡看著他,目光如刀鋒般銳利,“也是因為……你比他們更強。”
米勒仍然一言不發。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那片黑暗中的巨大輪廓上,眼神平靜如水,卻藏匿著風暴般的思緒。
經曆上次那場事件之後,他變得更加謹慎了。
他不再輕易下判斷,也不再輕易相信任何陌生人。
他曾以為自己隻是一個旁觀者,一個被卷入紛爭的外來者,隻要保持距離,就能避免被牽扯進更深的泥沼。
可現在,他已經站在了漩渦的邊緣。
甚至,也許早已踏入其中。
過去的信任太容易被利用,而真相往往藏在沉默與未言之中。
或許伊凡說的都是實話——
柯金斯曾點燃烈火,製造敵人,掩蓋真相;
這棵杜鬆樹的確承載著某種詛咒;
那隻黃金怪物也確實是由日曜髓凝聚而成的荒原之惡。
但這些事實並不等於全部真相。
最真實的謊言,便是隱瞞著某些關鍵點的實話。
那些沒有被說出的部分,才是真正的陷阱所在。
米勒不是傻子,他知道伊凡帶他來這裡,不隻是為了講述一段過去。
他是想讓他站隊,想讓他看清柯金斯的“真實麵貌”,並借此引導他做出選擇。
可問題是——
如果伊凡所描繪的柯金斯是個騙子、陰謀家、縱火犯……
那麼伊凡呢?
他又是誰?又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
米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掌心還殘留著大火炙烤過的餘溫。
他回想起昨天天夜裡,在紅兜帽們包圍之下,伊凡對他說的那句話:
“你很強。”
那不是一句誇讚,而是一種審視。
一種試探。
一種衡量。
他沒有回應,隻是緩緩將手收回衣袖,像是把所有疑問都一並藏起。
風從荒原儘頭吹來,帶著灰燼與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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