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桉。
她不知何時醒了,悄無聲息地走出了臥室,來到了他的身後。
顧雲歸的身體徹底僵住,保持著原本的姿勢,真的沒有再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個柔軟而溫暖的身體,正輕輕地、全心全意地貼靠在他的後背上。
她的臉頰隔著襯衫,貼著他的脊骨,甚至能感覺到她睫毛輕微的顫動。
像一隻終於找到依靠、尋求溫暖和安撫的小貓,用最原始的方式表達著依賴。
“…就這樣…”葉桉的聲音更低了,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一絲脆弱,像羽毛輕輕搔刮著他的心臟,“…讓我抱一抱~”
這輕輕的一句請求,帶著全然的信任和依賴,瞬間擊碎了顧雲歸周身所有的冰冷和戾氣。
那些翻湧的殺意、冷酷的算計,如同被陽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殆儘。
他緩緩鬆開了緊握酒杯的手,任由那點殘存的冰冷滑落。挺拔的後背肌肉,在她輕柔的環抱和依偎下,一點點放鬆下來。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和硝煙味似乎被那淡淡的薰衣草香氣驅散,隻剩下她溫熱的呼吸和透過布料傳來的、令人心安的心跳聲。
顧雲歸沒有問“你怎麼醒了”,也沒有問“是不是做噩夢了”。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如同最沉穩的山嶽,任由身後的小狐狸用這種方式汲取安全和溫暖,撫平驚懼的餘波。
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環在他腰前的小手,最初帶著一絲不確定的微顫,此刻正慢慢地、一點點地收緊,仿佛要確認他的真實存在。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喧囂、暗流湧動的東京。
窗內,燈火通明的奢華套房裡,剛才還上演著冷酷審訊的修羅場,此刻卻隻剩下無聲流淌的溫情。
他,顧氏集團的繼承人,剛剛還如同地獄歸來的審判者。
她,他聰明又脆弱的小助理,差點經曆最不堪的噩夢。
此刻,卻以一種最純粹的姿態相互依偎。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幾分鐘,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顧雲歸感覺到背後的葉桉輕輕動了動,環在他腰間的手臂稍稍鬆了些力道,但那溫熱的依戀並未離開。
他這才極其緩慢地轉過身。
葉桉微微仰起頭看著他。她身上隻穿著他寬大的白色襯衫,顯然是醒來後自己找出來穿上的,襯衫下擺剛過臀部,露出一雙筆直光潔的腿,受傷的那條小腿上還纏著潔白的繃帶。
洗去鉛華的臉上還帶著睡痕和一絲未散儘的蒼白,但那雙狐狸眼裡,水光瀲灩,少了驚懼,多了些安心和……不易察覺的羞澀。
“吵到你了?”顧雲歸的聲音不自覺地放得極低極柔,抬手,指背輕輕蹭了蹭她溫熱的臉頰。
葉桉搖了搖頭,微微垂下眼簾,長睫像小扇子一樣投下淡淡的陰影:“沒有…就是…醒了沒看到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帶著點不好意思。
顧雲歸的心尖像是被最柔軟的羽毛拂過,又酸又軟。
他看著她穿著自己襯衫的模樣,寬大的領口微微滑落,露出纖細的鎖骨和一小片細膩的肌膚,上麵那些刺目的紅痕已經淡去了不少。
一種強烈的保護欲和難以言喻的悸動湧上心頭。
他伸手,將她重新輕輕攬入懷中,這次是麵對麵的擁抱。他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嗅著她發間和自己身上如出一轍的沐浴露清香。
“事情快處理完了。”他低聲承諾,“不會再有任何危險了。”
“嗯…”葉桉在他懷裡輕輕點頭,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最後一絲不安也終於消散。
她沒有問他要如何處理山本組,沒有問佐藤健的下場,也沒有問那份用驚險換來的合同。此刻,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在這裡。
溫暖,真實,強大,並且…屬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