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歸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下定決心的沉重,“幫我……看著她點,彆讓她喝太多。如果……如果她真的喝多了,回不去,麻煩你,安全地送她回家。地址我稍後發給你。”
“什麼?”
薑月杉的聲音瞬間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顧雲歸你沒事吧?你讓我送她回家?你不來?
現在、立刻、馬上過來!這可是你女朋友啊!
你就不怕她喝醉了出什麼事?或者被彆的什麼人撿走了?”
薑月杉的質問像連珠炮一樣砸過來,每一個字都敲在顧雲歸最敏感的神經上。
他怎麼會不怕?他怕得要死!一想到那種可能性,他幾乎要發狂。
但他不能。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電話裡沉默了幾秒鐘,隻能聽到彼此壓抑的呼吸聲和酒吧隱約的背景音。
最終,顧雲歸的聲音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沙啞,卻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我現在不能出現在她麵前。”
“為什麼不能?!”
薑月杉徹底不解了,甚至有些生氣,“顧雲歸,你搞什麼名堂?吵架吵得這麼嚴重?就算天大的矛盾,她現在一個人在這裡買醉,就是你出現的最好時機!
哄一哄,抱一抱,什麼事過不去?”
顧雲歸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眼中翻湧著劇烈的痛苦。他何嘗不想立刻飛到她身邊,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擦乾她的眼淚,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
但他不能。
他的出現,此刻對她而言,不是安慰,而是更深的刺激和傷害。
他親眼見過她昨晚那崩潰絕望的眼神,那決絕離開的背影。他的謊言和背叛對她造成的創傷,不是幾句哄騙和擁抱就能彌補的。
他的出現,隻會讓她想起那些不堪的畫麵,讓她更痛苦,甚至可能讓她失控。
他不能再那麼自私了。
“……這次不一樣,月杉。”
他艱難地開口,聲音低沉得像是在承受巨大的壓力,“我的出現,隻會讓她更難受。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我。”
“……”薑月杉在那頭沉默了,她似乎從顧雲歸異常沉重和痛苦的語氣中,終於察覺到了事情的非同尋常。
這絕不僅僅是簡單的爭吵。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再次開口,語氣收斂了之前的玩笑,變得認真了許多:“……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了?”
顧雲歸沒有回答,隻是重複道:“拜托你了,月杉。確保她安全。彆告訴她……我打過電話。”
說完,他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不等薑月杉再回應,便結束了通話。
電話掛斷,他將手機扔在一旁,身體向後重重靠進沙發裡,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仿佛想要隔絕整個世界,也隔絕自己內心那洶湧澎湃卻無處宣泄的痛楚與擔憂。
他知道這樣做很殘忍,對自己,對楚然都是。
但有時候,暫時的遠離和不打擾,或許是傷痕累累時,唯一能做的、微小的溫柔。
儘管,這溫柔如同刀刃,兩麵都沾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