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歸看著夏瑾言氣鼓鼓背過去的背影，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靠了過去。
他溫熱的胸膛貼上了她微涼的脊背，手臂從後麵環住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圈進自己懷裡。夏瑾言身體微微一僵，卻沒有掙脫。
顧雲歸將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頸窩，然後慢慢低下頭，將自己的額頭抵住了她的後腦勺，仿佛這樣就能感知到她所有的情緒波動。
兩人呼出的氣息在極近的距離交織纏繞，帶著事後的慵懶和此刻複雜的情緒，曖昧又沉重。
“瑾言，”顧雲歸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罕見的迷茫和不確定，“你比她年紀大，見過的、經曆過的事情比她多太多，連你聽到這件事都這麼震驚……”
他頓了頓，聲音裡染上更深的苦澀，“更彆提她了……一張徹徹底底的白紙。我帶給她的衝擊，幾乎是毀滅性的。”
夏瑾言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溫度和心跳，聽著他話語裡那份她從未聽過的、因另一個女人而生的懊悔和無力，心裡五味雜陳。
她忽然伸出手，精準地在他腰側的軟肉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聽到他吃痛的抽氣聲，才恨恨地開口，語氣酸溜溜又帶著怨念：
“死渣男！禍害我一個還不夠本？還要把手伸到我的學生堆裡！我們師生倆的感情線都快被你一個人玩遍了！你可真行啊顧雲歸！”
這話聽起來是罵，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隻有他們這種混亂關係下才能產生的奇特連接和認命感。
顧雲歸沒有反駁，隻是收緊了環住她的手臂，將臉更深地埋進她的頸窩，像是在汲取一絲虛幻的安慰。
沉默了片刻，他終於問出了那個盤旋在他心頭已久、讓他備受煎熬的問題，聲音悶悶的，帶著前所未有的猶豫：
“瑾言……你覺得，我還有必要……去追回她嗎？”
他將這個難題拋給了夏瑾言，這個同樣深陷在這段混亂關係中的女人，這個既是“受害者”又是“共犯”的複雜存在。
夏瑾言的身體明顯頓了一下。
該不該追回？
理智上，她當然不希望！
顧雲歸隻有一個，他的時間和精力就那麼多，多一個人分享，她得到的關注和陪伴自然就少一分。
她巴不得顧雲歸身邊隻有她……頂多再加一個她知道甩不掉的葉桉。再多一個，尤其是張楚然那種年輕、單純、曾經得到過顧雲歸明顯偏愛的類型，對她而言絕對是威脅。
但……情感上呢？
她腦海裡浮現出張楚然在課堂上的樣子，認真記筆記，眼神清澈，會因為她隨口一句表揚而偷偷開心好久。
那確實是個很好的女孩，乾淨、真誠、懂得尊重老師雖然這個老師和她男朋友……）。
她幾乎能想象到張楚然是懷著怎樣一顆純粹的心去喜歡顧雲歸的，而顧雲歸回報給她的，卻是最殘忍的真相。
同為女人，哪怕驕傲如夏瑾言，心底深處也難免生出一絲微弱的同情和不忍。讓那樣一個女孩承受這些，確實……太過分了點。
各種矛盾的念頭在夏瑾言腦中飛速閃過。
最終，她有些煩躁地搖了搖頭，仿佛這樣就能甩開這棘手的難題。她沒有回頭，聲音帶著一絲刻意裝出來的冷漠和事不關己：
“這是你自己惹出來的桃花債，爛攤子當然你自己收拾！乾嘛來問我？”
她巧妙地把問題又踢了回去，既沒有給出支持的建議，也沒有明確的反對，但語氣裡那點不易察覺的酸澀和複雜，卻早已將她真實的心緒暴露無遺。
顧雲歸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沉默著，沒有再追問。
隻是抵著她額頭的力度，微微加重了一些。
答案，似乎依舊懸而未決，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也橫亙在他們這段畸形的關係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