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先是對著那個外國男生，語氣依舊保持著禮貌，但帶著明確的疏離和決斷：“i"sorry,jack.”
她叫出了對方的名字，“he…heisright.heisyboyfriend.”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說出這幾個字用儘了她很大的力氣，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然後，她輕輕掙開了顧雲歸攬著她的手，但並沒有推開他，反而是側過身，低聲快速地對顧雲歸用中文說了一句，語氣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和一絲懇求：“……我們先離開這裡好不好？”
這句話，雖然沒有直接親密互動，但無疑是默認了顧雲歸的身份，並且選擇了和他站在一邊。
那個叫jack的外國男生徹底愣住了，臉上的期待和熱情瞬間熄滅，隻剩下尷尬和失落。
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隻是沮喪地低下了頭，手裡的花束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顧雲歸心中猛地一鬆，隨之湧起的是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狂喜和一絲心疼。他立刻點頭，低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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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楚然不再看那個外國男生，抱著樂譜，轉身快步朝著宿舍樓的方向走去，背影顯得有些倉促和單薄。
顧雲歸立刻跟上，與她保持著一步左右的距離，既不遠也不近。
留下那個名叫jack的男生獨自站在原地，望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背影，在劍橋古老的橡樹下，顯得格外寂寥。
夜晚的涼風吹過，隻剩下樹葉的沙沙聲，和他一場剛剛夭折的、跨文化的單戀。
張楚然腳步匆匆，幾乎是小跑著，隻想儘快遠離剛才那令人窒息的尷尬場麵，也逃離身後那個讓她心緒紛亂的男人。
她沿著鵝卵石小徑疾走，懷裡的樂譜被抱得緊緊的，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劍橋的夜晚靜謐而古老，路邊的煤氣燈投下昏黃的光暈，卻照不透她內心的慌亂。
終於，在一棵巨大的、需數人合抱的百年古樹下，她停了下來。
粗壯的樹乾虯結蒼勁，繁茂的樹冠在夜風中發出沙沙的輕響，仿佛在低語著歲月的秘密。
樹旁放置著一張供人休憩的長椅，但張楚然似乎耗儘了力氣，她背靠著粗糙古老的樹乾，微微喘息著，肩膀輕輕顫抖。
顧雲歸很快跟了上來，在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他看著她纖弱的背影倚靠著巨大的古樹，顯得那麼渺小又那麼倔強，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揉搓著。
他慢慢走近，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就在他即將走到她身後時，借著遠處路燈微弱的光線，他猛地看清了——
張楚然並不是簡單地靠在樹上。
她的身邊，放著一輛輕便的折疊輪椅。
而她的右手，正緊緊地握著輪椅的扶手，用以支撐著她微微發顫的身體。她左腿的姿勢看起來有些微微的不自然，似乎不能完全承力。
顧雲歸的呼吸驟然停止，腳步像被釘在了原地。
所有的思緒、所有的言語，在這一刻被炸得粉碎，隻剩下巨大的震驚和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的心痛與恐慌。
“你……”他的聲音乾澀得可怕，幾乎發不出完整的音節，“你的腿……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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