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喧鬨的會堂,拐進了一條相對僻靜的校園小徑。
夏末的暑氣尚未完全消散,空氣中彌漫著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路燈已經亮起,在地上投下昏黃的光暈。
張楚然停下腳步,轉過身,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和疏離,語氣公事公辦:“顧學弟,有什麼問題抓緊問吧,我待會兒真的有事。”
顧雲歸看著她刻意拉開的距離,心裡那股無名火又竄起來一點。
他雙手插在褲袋裡,姿態看似放鬆,目光卻緊鎖著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楚然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無聊的問題,眉頭立刻蹙起,轉身就要走:“你要是隻想問這些,那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
見她真的要走,顧雲歸下意識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細,皮膚微涼,觸感熟悉得讓他心頭一顫。
“你乾什麼!”
張楚然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甩手,聲音因為驚怒而拔高,“顧雲歸你流氓啊!鬆手!拉我手乾嘛!咱倆什麼關係啊你就動手動腳!”
她的反應激烈,眼眶瞬間就有些泛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委屈的。
“什麼關係?”
顧雲歸非但沒鬆手,反而因為她的掙紮和質問,心底壓抑了數月的情緒有些失控地翻湧上來。
他手上力道不減,將她往自己這邊帶了一下,逼近一步,低頭盯著她的眼睛,聲音低沉而危險,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楚然,你問我咱倆什麼關係?”
他的目光灼灼,像是要在她臉上燒出兩個洞來,“在倫敦,是誰在我車裡哭得說不出話?是誰跟我說‘找個替代品就好’?現在倒來問我什麼關係?”
他每問一句,就逼近一分,強大的氣場將張楚然籠罩:“你以為裝作不認識,就能把過去都抹掉嗎?”
張楚然被他逼得後退半步,後背幾乎要抵上路邊的樹乾。
她仰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眼中翻湧的怒意、不甘和某種她看不懂的執拗,心臟狂跳,呼吸都變得困難。
羞憤、委屈、還有一絲被說中心事的慌亂交織在一起,讓她口不擇言:
“抹掉又怎麼樣!那些破事我早就忘了!顧雲歸,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還來糾纏我!鬆手!”
她用力掙紮,指甲甚至劃到了顧雲歸的手背。
顧雲歸感覺到手背上一陣刺痛,反而刺激得他更加冷靜下來。他看著張楚然激動得泛紅的臉頰和微濕的眼角,忽然鬆開了手。
張楚然猝不及防,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顧雲歸後退半步,拉開一點距離,但目光依舊緊鎖著她。
他深吸一口氣,指了指不遠處停車場的方向,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一種恢複理智後的強勢:
“外麵太熱,也說不清楚。去我車裡說。”
說完,他不再給她拒絕的機會,轉身率先朝著停車場走去,步伐堅定,仿佛篤定她一定會跟上來。
張楚然站在原地,揉著被他攥得發紅的手腕,看著他那副理所當然的背影,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她知道自己如果現在掉頭就走,以顧雲歸的性格,絕對還有後招,可能會鬨得更難堪。
她咬著唇,內心掙紮了幾秒,最終,還是帶著一肚子火氣和滿心的混亂,不情不願地、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昏黃的路燈下,兩人的影子一前一後,被拉得很長,沉默地走向未知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