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瘟疫!洛陽大疫!
史書上記載的這場在東漢末年席卷京師的瘟疫,就這麼砸在了他的臉上了!這具身體的原主,八成就是沒挺住,死在了這場瘟疫裡!
劉珩的心裡有些悲涼,但轉念一想——當初那場席卷全球的疫情,他可是當過誌願者的!
三年!你知道那三年我是怎麼過的嗎?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當初在信息爆炸時代熏陶出來的半吊子醫療知識外加自己紮實的曆史功底,還有當年乾誌願者積累的經驗,成了如今的救命稻草。
“藥?什麼藥?”
看到老頭可憐巴巴的樣子,劉珩有點於心不忍,畢竟一把年紀了,就不凶他了。
“是……是城中幾位名醫會診開的方子……”
老頭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麻紙。
劉珩伸手接過,目光飛快掃過那一堆扭曲的字。
????
“算了,你念給我聽。”
這幫大夫寫的什麼破字,歪歪扭扭的,和後世醫生開的單子還真是一脈相承!
“黃連、黃芩、梔子、生地、玄參、連翹、僵蠶、蟬蛻……”
典型的清熱解毒、涼血滋陰思路。
放在普通風熱感冒或許有效,但對上這種高傳染性的瘟疫?杯水車薪!
“這藥治標不治本!景伯,按我說的去辦幾件事!”
劉珩從記憶中搜尋出這個老頭的身份,老頭名叫劉景,從小就在劉家,照顧過劉珩的老爹劉茂,現在又跟著劉珩,算是陽武侯府資曆最老的老人了。
景伯被他突如其來的客氣嚇得噗通跪倒在地:“侯……侯爺吩咐!”
劉珩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原主真他媽是個活畜生,對這麼個忠心耿耿的老仆非打即罵。
還好是東漢,這要是在21世紀,早他媽被告得傾家蕩產褲衩都不剩了!
在原主記憶裡這老頭就是個受氣包,原主動輒打罵,可就算這樣,老頭還忠心耿耿守在這兒。
劉珩想不明白,這到底是封建糟粕洗腦太深,還是傳統美德發光發熱?
“第一!”
劉珩適應了一下這具身體,起身扶起景伯,沒想到這一個動作又讓老頭受寵若驚的抖了一下。
劉珩懶得搭理這個呆頭呆腦的老頭,略作思考後開口道:“立刻把院子裡所有能燒的柴都堆起來!生火燒滾水!越多越好!水滾後,把院子內外,尤其是茅房、水井附近,用滾水多潑幾遍,所有門窗,全部打開通風!把這屋子裡的熏香給我扔了!屁用沒有,熏死老子了!”
“第二!現在立刻馬上去找管事兒的要烈酒,有多少要多少,不給就花錢買!再找乾淨的布,越多越好,粗麻布也行,先煮滾!然後裁成能捂住口鼻大小的方塊兒!”
“第三!所有伺候過我的人,包括你!從現在起,出入我這屋子,必須用滾水煮過的布蒙住口鼻!碰過任何東西,尤其是我吐過、泄過的東西,立刻用烈酒擦手!然後再洗,用滾水放溫後洗,還要用……胰子!沒有胰子就用草木灰使勁搓!”
“第四!立刻封鎖這院子!許進不許出!沒有我的命令,一隻蒼蠅也不準飛出去!誰敢硬闖,給我打出去!打死了算我的!”
一連串的命令,砸得景伯有些目瞪口呆。
這……這哪裡還是那個病得昏沉、曆來萬事不管的小侯爺?
這眼神,這氣勢,簡直比已故的老侯爺還要唬人!
“可……可是侯爺……”
景伯下意識地想爭辯,畢竟這又是燒水又是封院又是要酒的,小侯爺不會是燒壞了腦子吧?
“快去!”
劉珩吼了一聲:“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做!再慢一步,全都在這兒等死!陽武侯府今天就絕戶!”
景伯看著劉珩,猛地打了個激靈。
絕戶!這兩個字瞬間壓倒了所有的疑慮和恐懼!
“哎呦!侯爺,您可不能亂說話!老奴這就去辦!拚了這條老命也給您辦妥!”
景伯從地上彈起來,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
隨後老頭的呼喊聲便在院裡響起。
“來人,快來人!”
“侯爺有令,生火燒水,把柴火都搬來!”
“還有酒,烈酒!陳四,去找驛丞要酒!不給就買,陽武侯府最不缺的就是錢!”
死氣沉沉的驛館彆院瞬間被老頭一連串命令攪得天翻地覆!
仆役們被老仆瘋瘋癲癲的模樣嚇住,不知道這又是鬨哪一出?
好在得益於小侯爺昔日的淫威,一幫人雖然不理解,但是都下意識地去執行這奇奇怪怪的命令。
鐵鍋架在臨時壘起的灶台上,冷水開始咕嘟咕嘟地翻湧氣泡。仆役們抱著一捆捆柴火奔跑……
有人從驛館的庫房抬出一壇壇劣酒,粗麻布被投到翻滾的大鍋,在滾水中沉浮……
劉珩起身晃悠了兩步,隨後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心中默默感謝漢靈帝那點“引進胡床(椅子)”的“政績”,讓他不用跪坐著受罪。
窗外傳來的聲音混亂又嘈雜,鍋碗瓢盆的碰撞聲,柴火燃燒的劈啪聲,滾水翻騰的咕嘟聲,景伯的喝罵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卻讓他感到一絲前所未有的掌控感。
必須活下去!就衝著自己這條撿來的命!他死死攥著拳,指甲陷進掌心後趕緊鬆開——有點子痛。
剛穿越就遇到這場瘟疫,正兒八經的天崩開局。
但這也讓劉珩敏銳地嗅到了機會,一個能夠在即將到來的亂世安身立命的機會!
距離現在不算太遠的大賢良師張角不就是這麼把握機會的嗎?通過“救世活民”聚攏了一批追隨者,然後……
當然了,如今的自己可是漢室宗親,“蒼天已死”這種掉腦袋的混賬話自然不會去喊!
但是借著這個機會收割一波名望總沒問題吧,畢竟如今也是堂堂陽武侯嘛。
關二爺對一個“亭侯”都那麼看重,自己這個“陽武侯”可是正兒八經的“縣侯”!
到時候名望刷起來,還不得虎軀一震天下英雄儘入我彀中?還怕沒有安身立命的資本?
劉珩思緒越飄越遠,好不容易收回思緒,準備起身出去,親眼看看外麵的布置。
“吱呀——”
院門在這時被人從外麵粗暴地推開了!
隨後一個陰柔的聲音鑽進劉珩的耳朵裡:“陽武侯劉珩何在?陛下口諭!著陽武侯即刻入宮覲見!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