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一聽就他娘的是沒鳥用的死太監!
劉珩扭頭看向窗外,隻見院門處站著幾個穿著深青色宦官服飾的身影,趾高氣揚的。
媽的,一群死太監,牛什麼?
好吧,這年代的太監確實很牛!
為首一人手持拂塵,眼神冷漠地掃視著院子裡的人,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傲慢的神色。
他們身後,是試圖阻攔卻被粗暴推開的驛館小吏。
入宮?現在?
劉珩的心一沉,如果自己沒穿越過來,“劉珩”這會兒就算沒死透也隻剩半口氣吊著了!
皇帝要見一個在鬼門關遛彎,連站都站不穩的“宗親”?
這是是關心還是催命?哪有這麼糟蹋自己親侄子的皇帝?
劉珩記憶中突然閃過幾日前發生的一件事,當時景伯那句低語:“侯爺這樣做會得罪張常侍……”
哦……我明白了!
中常侍!張讓!十常侍之首!皇帝的“阿父”!
八成是張讓這條老太監要借著皇帝的口,把得罪他的人直接弄死在瘟疫裡!
老東西連麵都不用露,一句“奉詔入宮”,就能讓劉珩這病秧子死在半道上,連皇帝的麵都見不到!
念頭電轉間,為首的宦官已經一步三搖地走到了劉珩這間正屋的台階下。
他仰著那張沒什麼表情的白臉,目光越過敞開的門,落在屋內扶著椅子“勉強”站著的劉珩身上。
“喲!”
一個尖細拖長的調子,帶著譏誚:“陽武侯?您老……這是鬨騰什麼呢?好好的驛館彆院,弄得跟個灶房似的,這煙熏火燎的,嗆得雜家鼻子都疼了。”
他一手翹起蘭花指,假模假式地在鼻子前扇了扇風,眼睛瞟了瞟劉珩蒼白憔悴的臉:“陛下口諭,宣您即刻入宮。侯爺,您能走嗎?”
最後三個字,輕飄飄的,充滿了試探和惡意。
劉珩扶著椅背的手指猛地收緊,他深吸一口氣站直了些。目光迎上那宦官陰鷙的眼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有些虛弱的笑。
“公公說笑了。”
劉珩的聲音嘶啞:“不過是……咳咳……病體沉屙,怕這疫氣過給旁人,想著燒些滾水潑灑潔淨,去去穢氣罷了。”
劉珩目光掃過院內呆立的仆役:“至於入宮麵聖,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隻是……”
他話鋒一轉,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痛苦和無奈,身體也配合著晃了晃:“公公也看到了,臣這身子……咳咳咳……實在是…連站都站不穩,恐汙了宮闕禁地,更怕將這穢氣帶進宮去,驚擾了陛下,那臣……萬死難辭其咎啊!”
劉珩一邊劇烈咳嗽,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把一個病入膏肓卻又不得不強撐著的宗室子弟演了個十足十。眼角餘光卻死死盯著那宦官的反應。
那白麵宦官細長的眼睛眯了眯,臉上那點假笑也收了起來,透出幾分審視和算計。
劉珩這番話軟中帶硬,點明了是“怕過疫氣”、“怕汙宮闕”、“怕驚擾聖駕”。
句句扣著大義和宮規,若是平時,他自然不敢再強行逼迫,萬一這病秧子真把瘟疫帶進宮……這乾係,他一個小小的傳旨宦官也擔不起。
隻不過,自己今兒是奉了張常侍的命令。
依著張常侍意思,是要這礙眼的小侯爺身體抱恙卻“堅持要奉旨入宮”,然後不幸“病逝”在進宮的路上。
本就吊著半口氣的小侯爺“病逝”,陛下也不會懷疑,感念侄子之餘有所追封也無傷大雅嘛。
“哼!”
宦官鼻腔裡哼出一聲:“侯爺倒是顧全大局。”
他目光掃過劉珩那搖搖欲墜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不過,陛下的口諭就是天大的事!雜家隻是奉旨行事。侯爺您就算爬……今兒也得爬進宮去!耽擱了時辰,惹得陛下不快,那才是真正的萬死難辭!”
“來人!伺候侯爺更衣!備車!即刻入宮!”
最後一句,是衝著他身後的兩個小太監吼的。兩個小太監立刻板著臉,抬腳就要往屋裡闖!
“且慢!”
一聲厲喝響起!
這聲音不是劉珩,而是得知消息,從後院急匆匆跑回來的景伯!
老頭一見這陣仗,尤其是看到那兩個小太監要往屋裡衝,魂都快嚇飛了!
他猛地衝到台階前,也顧不上尊卑了,張開雙臂,像隻護崽的老母雞一樣死死擋在門口!
“公公息怒!”
景伯的聲音又抖得不成樣子,皺巴巴的老臉上滿是恐懼:“我家侯爺……侯爺他真的病得厲害!您看他這樣子……求公公開恩!求公公體恤!容我家侯爺緩上幾日……待身子稍好,定當入宮請罪!求公公了!”
他一邊說,一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那宦官連連磕頭。
“老東西!滾開!”
那白麵宦官勃然大怒,拂塵一指景伯,尖聲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阻攔聖諭?雜家看你是活膩了!給我打!”
一個小太監獰笑一聲,一步上前,抬腳就朝著跪在地上的景伯狠狠踹去!那力道,若是踹實了,景伯這把老骨頭,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就在那小太監的腳即將踹到景伯的瞬間!
一道身影猛地從門內衝了出來!
正是劉珩!
他一直注意著這幫太監,發現這幫死太監連老頭都打,保護弱者的本能和這具身體裡殘留的那點屬於“陽武侯”的暴戾紈絝性子,在這一刻徹底地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