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出來的角度極其刁鑽,不是正對著那小太監,而是斜刺裡猛地一撞!
目標不是那小太監的身體,而是他支撐身體的那條腿!
劉珩用的是純粹的蠻力,全身重量加上衝勢,狠狠撞在對方小腿迎麵骨最脆弱的位置!
“嗷——!!!”
一聲淒厲得不似人聲的慘嚎瞬間響徹在院子裡!
那小太監隻覺得小腿骨像是被鐵錘狠狠砸了一下,鑽心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踹出去的那一腳瞬間變了形,整個人失去平衡,慘叫著朝旁邊栽倒,“噗通”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這一下變故太快!太出人意料!
所有人都驚呆了!連那個舉著拂塵的白麵宦官都愣住了,臉上的傲慢和陰狠凝固成錯愕。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吹倒的病秧子侯爺,竟然敢動手?而且下手如此刁鑽狠辣!
景伯更是嚇得魂飛天外,跪在地上都忘了磕頭,張大嘴巴,傻愣愣地看著擋在他身前的那個搖搖晃晃的年輕身影。
劉珩撞完那一下,自己也因為用力過猛,眼前陣陣發黑,踉蹌著後退兩步,後背重重靠在門框上,才勉強站穩。
他劇烈地喘息著,蒼白的臉上因為激動泛起陣陣的潮紅,但那雙眼睛,卻死死盯著台階下的白麵宦官!
“狗奴才!”
劉珩喘著粗氣,聲音帶著一股子戾氣:“誰給你的狗膽……敢打我陽武侯府的人?你算個什麼東西……咳咳……也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他一邊咳,一邊用凶狠的目光死死盯著那白麵宦官,嘴角帶著沫子:“陛下的口諭……侄兒劉珩……謹記在心!病好了……自當進宮叩謝天恩!但現在……咳咳咳……你給本侯聽清楚!這院子……封了!許進不許出!是本侯下的令!誰敢硬闖……打死勿論!包括你這閹狗!不信……你他媽再動一下試試?”
話音未落,劉珩猛地朝著院內那些還傻愣著的仆役驛卒吼了一嗓子。
“都他媽愣著乾什麼?抄家夥!給本侯爺把這院子守死了!誰敢硬闖,就給我打……宮裡來的?那也打!往死了打!打死了算我的!天塌下來……有老子頂著!”
這一聲怒吼,徹底把院內被嚇懵的仆役驛卒們炸醒了!
原本大家都快嚇死了,結果被小侯爺這豁出命去的凶悍一激,反而生出一股子狠勁!
尤其是那些陽武侯府帶來的仆役,平日裡被原主欺壓慣了,此刻看到自家侯爺為了護著景伯竟然敢跟宮裡來的公公動手,還放出了“往死了打”的狠話,一股邪火猛地衝了上來!
“諾!!!”
幾聲狠厲的吼聲響起!離得近的幾個仆役,下意識就抄起了手邊能用的家夥——燒火棍、劈柴的斧頭!
雖然手還在抖,眼神也帶著懼意,但都咬著牙朝著門口圍了過來!
驛館那幾個驛卒也嚇得夠嗆,但看到陽武侯府的人都抄家夥了,又是在自己地盤,猶豫了一下,雖然不敢動手打人,但也下意識地堵住了另外幾個方向,手裡攥緊了腰間的短棍。
形勢瞬間逆轉!
那白麵宦官和他帶來的另一個小黃門,看著眼前這架勢:一個捂著腿哀嚎打滾的同夥,一群抄著家夥圍上來的仆役,那幫堵著路的驛卒,還有門框邊那個像條瘋狗的陽武侯……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到了頭頂!
他們是宮裡的人不假,平日裡仗著身份狐假虎威慣了。可這裡不是深宮大內!這裡是歸仁裡驛館!真要是被這群被逼急了的泥腿子亂棍打死在這裡……
就算事後張常侍能給他們報仇,可他們人已經死了啊!宮裡的貴人們,會在乎他們幾個螻蟻的命嗎?
那白麵宦官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握著拂塵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他死死盯著劉珩,眼神裡充滿了驚懼和難以置信。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在洛陽毫無根基、性格紈絝隻會欺軟怕硬的陽武侯,竟敢如此不計後果!
“好……好個陽武侯!”
宦官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抗旨不遵,毆打天使,縱奴行凶!你……你等著!雜家定當如實稟報張常侍!稟報陛下!你……你等著抄家滅族吧!”
他色厲內荏地撂下狠話,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生怕那些紅了眼的仆役真的撲上來。另一個小黃門更是嚇得麵無人色,趕緊去攙扶那個還在哀嚎的同夥。
“滾!”
“誰給你的狗膽,我乃陛下親侄子,你敢抄家滅族?”
那白麵宦官聞言,身體一僵,剮了劉珩一眼,再不敢停留,帶著兩個狼狽不堪的小黃門,連滾帶爬地衝出了院門。
那扇木門在他們身後“哐當”一聲,被一個仆役用力關上!
院內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灶上滾水的咕嘟聲,還有泥坑裡那小黃門被拖走時留下的斷續哀嚎。
死寂。
所有仆役驛卒都像虛脫了一樣,手裡的家夥“哐當”、“哐當”掉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互相看著,臉上全是劫後餘生的後怕。
剛才那股血勇退去,剩下的隻有恐懼——他們,他們好像把宮裡來的公公給打了?還趕跑了?這,這真的不會有事嗎?
景伯還跪在泥水裡,渾身抖得像篩糠,老淚縱橫地看著劉珩:“侯爺……侯爺……這可如何是好啊……闖了大禍了……闖了大禍了啊……”
劉珩背靠著門框,剛才那股強行提起的凶悍之氣瞬間泄了,一陣虛脫感和眩暈隨之襲來,眼前陣陣發黑,耳朵裡嗡嗡作響。
他強撐著最後一點清明,目光掃過院內一張張驚恐茫然的臉,嘶啞著開口。
“禍……已經闖了,怕有個卵用!”
他喘了口氣:“按我剛才說的……繼續!燒水潑灑!蒙口鼻!這才是你們該做的,出了事兒,有我頂著!”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景伯身上,聲音低沉:“景伯……起來!去盯著他們!誰敢懈怠,家法伺候!”
說完這最後一句,劉珩隻覺得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順著門框就往下滑。
“侯爺——!!”景伯發出一聲哭喊,朝著劉珩撲過來。
劉珩的意識在徹底陷入黑暗前,隻模糊地聽到景伯帶著哭腔的嘶吼:“快!快來人!扶侯爺進去!繼續燒水!潑!誰敢偷懶,老子跟他拚了——!”
劉珩昏迷前隻剩下一個念頭:怎麼剛穿越就遇到這麼一檔子事兒啊!老子這個侯爺不好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