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瞬間飆射而出!楊諶雙眼圓睜,雙手努力地捂住噴湧鮮血的脖子,身體晃了晃,重重栽倒在地!
“家主!”
“殺人了!”
堵門的家丁護院和那些豪紳瞬間炸了鍋!院內隻剩驚恐的尖叫聲和慌亂的呼喊聲……
楊諶一死,眾人群龍無首,剛剛聚集起來的那點意圖反抗的氣勢頃刻間便土崩瓦解。
劉珩收回目光,舉起手中馬鞭,向前一指:“楊氏上下,勾結郡吏盜空官倉,意圖謀逆,證據確鑿!全部拿下!敢有反抗者——”
他的聲音冰冷:“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
徐晃高舉一柄貫石斧,大喝一聲,第一個策馬衝進了混亂的楊府庭院!手中貫石斧在人群中劈砍得血肉橫飛……
早已蓄勢待發的部曲緊隨其後,洶湧而入!
反抗?
在這幫如狼似虎且裝備精良的精銳麵前,偶爾出現的反抗就如同螳臂當車!零星的慘叫聲和兵刃撞擊聲迅速被淹沒。
大部分家丁護院早已被那精準的一箭和劉珩一句冷冰冰的“格殺勿論”嚇破了膽,紛紛丟掉武器,跪地求饒。
那幾個豪紳更是癱軟在地,麵如死灰。
陳叔至帶著一隊精悍士卒,直奔後院最深處,在後院找到一塊巨大的石板,撬開後是一扇隱藏在下的暗門,陳叔至命人砸碎暗門,隨後便露出了一個散發著濃鬱穀物氣息的地窖入口!
“找到了!”陳叔至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
“侯爺,這些糧食運回府庫?”
“先扛出來。”
……
經過幾個時辰的忙活,一袋袋沉甸甸的麻包被士卒們從地窖裡扛出,堆積在空地上。金黃的麥粒從破損的麻袋口流淌出來。
消息很快瞬間席卷了整個高陵城!
“官府放糧了!”
“陽武侯!是那位在洛陽治了瘟疫的陽武侯!”
“楊家……楊家倒了!領糧了!”
“侯爺放糧了!快!快去城西!”
無數道身影,就像從地底湧出的洪流,從破敗的窩棚裡,從肮臟的街角處彙聚而來!
饑餓驅使著他們朝著城西楊氏大宅的方向奔跑!
起初隻是埋頭奔跑,後來逐漸彙成了一聲聲呼喊:
“侯爺!侯爺放糧了——!”
城西楊氏府邸門前,大門早已被洶湧的人潮圍得水泄不通。一雙雙焦灼的目光死死盯著洞開的大門,準確地說,是門內堆積如山的糧袋。
維持秩序的士卒組成一道人牆,用長槍的槍杆死死抵住不斷向前湧動的人群,嘶吼著:“退後!都退後!侯爺有令,排隊領糧!擠者不貸!”
咚!
一聲沉悶如雷的巨響,猛地壓過了所有的喧囂!
隻見一輛滿載糧袋的大車,被幾個魁梧的士卒奮力推到了人群最前方。一個身影轟然躍上車頂!正是徐晃!
他手持那柄貫石斧,斧刃在陽光下閃著寒芒,斧柄猛地向下重重一頓!瞬間沒入堅實的車板。
這一聲巨響瞬間讓鼎沸的人聲為之一滯!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車頂的雄壯身影和他腳下那柄長斧吸引!
徐晃深吸一口氣,猛地昂起頭,運足了全身的力氣,吼了一嗓子:
“肅靜——!”
無數張饑餓的臉龐上寫滿了驚愕和茫然。
徐晃將目光掃過下方黑壓壓的人頭,聲若洪鐘:“侯爺鈞令!今日開倉放糧!賑濟災民!”
“凡我左馮翊治下之民,無論籍貫,無論老幼,皆可領糧!”
“排隊領取!插隊、哄搶、尋釁滋事者——立斬不赦!以儆效尤!”
混亂被徐晃強行扼住,隨後在士卒急促的呼喝和引導下,一條條歪歪扭扭卻勉強成型的隊伍,開始在楊氏府邸門前延伸開來。
一雙雙手顫抖著伸向糧袋,有人渾濁的淚水順著臉頰滾落,滴在麥粒上。
“侯爺……活命之恩呐……”
壓抑的哭泣聲,帶著哽咽的感激聲,在隊伍中此起彼伏。
臨街的閣樓上,劉珩憑窗而立,俯瞰著下方那條從混亂逐漸變得有序的人流。徐晃持斧立於糧車之上的雄姿,清晰地映入眼簾。
劉珩微微眯起眼,望著高陵城外那片廣袤而蕭索的田野,目光投向更遠的、依舊動蕩不安的三輔大地。
左馮翊,隻是個開始。
“侯爺,”
一道有些微胖的身影出現在劉珩身後,聲音低沉:“有楊家這些糧食,人心可以稍定。隻是……府庫依舊空空,那些蛀空了官倉的碩鼠,可不止楊家一家。郡丞王顯、功曹李弼等一乾屬吏,依舊避而不見。”
劉珩沒有回頭:“文公,如今抄了一個楊家,不過是敲山震虎,撕開了一道口子。真正的大魚,還藏在渾水裡,等著看我們的笑話呢。”
這個文公是從洛陽出發前,劉陶向他推薦的兩人之一——鄭渾鄭文公。
鄭渾出身於儒學世家,是東漢名儒鄭眾的曾孫,其父早逝,兄長鄭泰在外遊學,便獨自一人在洛陽避居讀書。而劉陶與其父是舊識,在劉珩出發前把他舉薦給了劉珩,劉珩當然聽過這個三國名臣,便很開心接納了鄭渾……
劉珩的聲音很輕:“傳令下去,明日卯時正刻,郡府正堂升堂點卯!凡左馮翊屬官,自郡丞以下,功曹、戶曹、賊曹諸曹掾史,一律到堂聽命!三通鼓罷——”
他緩緩轉過身,臉上雙眸子亮得驚人,嘴角掛著笑:“未至者,以藐視上官、怠慢職守論處!革職拿問!家產籍沒充公!”
鄭渾心頭猛地一跳,躬身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