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蓮隨著人流下車,一股混雜著汽車尾氣、食物油煙和某種難以描述的甜膩香氛的複雜氣味撲麵而來。
不遠處,“迷夜cub”巨大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張牙舞爪地閃爍著,變幻著刺眼的紅藍光芒。
強勁的低音炮震動不熄,即使隔著一條寬闊的馬路和緊閉的大門也清晰地撞擊著行人的耳膜和胸腔,門口聚集著衣著光鮮或刻意前衛的男男女女。
衛蓮拉了拉口罩,帽簷的陰影將他整張臉都籠罩在晦暗之中。
厚重的隔音門被拉開一條縫隙,震耳欲聾的音樂和炫目的光束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
衛蓮身形一閃,如同遊魚般沒入那片光怪陸離的喧囂之中。
巨大的聲浪瞬間將他包裹、吞噬,心臟在胸腔裡被震得隱隱發麻。
無數道快速旋轉的彩色光束在彌漫的煙霧中瘋狂掃射,將舞池裡扭動的人群切割成一個個閃爍跳躍的碎片。
衛蓮迅速沉入舞池邊緣的暗影裡,他沒有急於移動,背靠著一根包裹著鏡麵材料的巨大承重柱,帽簷下的目光穿透迷離的光束和攢動的人頭,飛快地掃視著大廳的布局。
強光與深暗在視野中交替閃爍。
幾秒後,他的目光精準地落定在大廳左側靠近dj台下方,一個位置相對顯眼的大型卡座。
找到了。
卡座裡,五六個衣著張揚、發型誇張的年輕男女正隨著音樂瘋狂扭動身體,尖叫著碰杯,桌麵堆滿了各色洋酒瓶、果盤和閃爍的彩燈冰桶。
而在那一片癲狂的浮華邊緣,一個瘦小的身影幾乎要縮進寬大的沙發角落裡——周子期的臉色在旋轉的彩燈下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慘白,眼神驚恐地左右張望,身體緊緊貼著沙發靠背,仿佛想把自己嵌進去,徹底消失。
更讓衛蓮目光一凝的,是坐在周子期斜對麵,與這狂歡氛圍格格不入的另一個人。
厲書揚。
那個曾經在籃球場上叱吒風雲、笑容如同陽光般燦爛的高大體育生,此刻像一尊被抽空了靈魂的泥塑木偶,
他呆滯地陷在沙發裡,手裡握著一瓶啤酒,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瘋狂扭動的人群,焦點卻不知落在何處,曾經健碩的輪廓似乎被什麼東西從內部蛀空了,顯出一種頹敗的鬆弛。
旁邊一個穿著暴露的女孩試圖貼上去,厲書揚也毫無反應,任由對方的手指在他僵硬的胳膊上滑動,如同觸碰一具尚有溫度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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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蓮的眉頭在口罩下擰緊——訓練營裡那些被徹底摧毀意誌的“失敗品”,他們眼中那種徹底熄滅的光,與此刻厲書揚眼中的空洞如出一轍。
卡座裡並沒有陳國強的身影,而這幫紈絝子弟今天沒去包間,大概是因為大廳的“風景”更好。
衛蓮不再停留,身體自然地離開柱子的陰影,悄無聲息地滑入舞池邊緣湧動的人潮。
他沒有直接走向那個卡座,而是隨著震耳欲聾的節奏,肩膀和身體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擺動起來,模仿著周圍人沉醉的姿態,目光卻穿過晃動的人體間隙,牢牢鎖定在周子期和厲書揚身上。
距離在謹慎地縮短。
舞曲強勁的鼓點掩蓋了他移動的腳步聲,他巧妙地利用幾個端著托盤穿梭的服務生作為掩護,最終停在了距離目標卡座斜後方僅隔著一排低矮沙發背的位置。
這裡燈光相對昏暗,前麵又正好有一群忘情熱舞的年輕人遮擋,形成了一個絕佳的觀察點。
周子期似乎被推搡著站了起來,他手裡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機,身體微微前傾,正對著卡座裡一個坐在主位,眯縫著一雙小眼的瘦削男生說著什麼。
他的聲音被巨大的音樂聲徹底吞沒,隻能看到嘴唇快速翕動,臉上滿是緊張和討好。
那個眯縫眼男生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裡,翹著二郎腿,手裡晃動著酒杯,他聽著周子期的彙報,臉上掛著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對周子期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內容產生了點興趣,伸出手指勾了勾。
周子期立刻像獻寶一樣,雙手捧著手機遞了過去。
眯縫眼男生接過手機,隨意地劃拉了幾下屏幕,嘴角慢慢向上扯開一個滿意的笑容。
隨後他點了點頭,把手機扔回給周子期,拿起桌上一聽剛打開的啤酒,不由分說地塞進周子期手裡,另一隻手用力拍了拍周子期單薄的肩膀,動作帶著明顯的施舍和戲弄意味。
周子期身體一顫,不敢有絲毫違抗,仰起頭,對著易拉罐口就猛灌下去——酒液瞬間嗆入氣管,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張臉憋得通紅,眼淚鼻涕不受控製地湧出,狼狽不堪。
卡座裡頓時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幾個男女指著咳得彎下腰的周子期,笑得前仰後合,仿佛看到了什麼極其滑稽的表演。
厲書揚依舊坐在那裡,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對身旁的哄笑和周子期的狼狽毫無反應,仿佛身處另一個寂靜無聲的世界。
就在這時,厲書揚身邊那個穿著黑色骷髏頭印花衛衣、頭發染成幾縷紮眼紫色的男生站了起來,似乎要去洗手間,他順手推了一把呆坐的厲書揚,示意他跟上。
厲書揚像個提線木偶,動作有些遲緩地站了起來,跟在骷髏頭衛衣男身後,撥開擁擠的人群,朝著大廳側麵通道的洗手間方向走去。
衛蓮眼神一凜,瞬間從觀察點啟動。
他保持著那種隨音樂輕微擺動的姿態,巧妙地穿行在人群縫隙中,不遠不近地跟在厲書揚和骷髏頭衛衣男身後。
通往洗手間的通道相對狹窄,光線也昏暗許多,隻有牆壁上嵌著的幽藍色氛圍燈發出微弱的光。
骷髏頭衛衣男顯然憋得夠嗆,罵罵咧咧地徑直走向小便池,背對著通道,開始解褲腰帶。
厲書揚則慢吞吞地走到洗手台前。
巨大的鏡麵被幽藍的光線映照得如同深潭。
他停下腳步,抬起頭,目光空洞地望向鏡中的自己——鏡子裡映出一張曾經陽光俊朗、如今卻寫滿麻木和死氣的臉。
他呆呆地看著,仿佛不認識鏡中人是誰。
衛蓮腳步沒有一刻停頓,他壓低帽簷,從兩人身後快步走過。
經過厲書揚身後時,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麻木的,毫無生氣的絕望。
衛蓮閃身進入了最靠近門口的一個隔間,反手扣上插銷。
隔間裡空間狹小,氣味更加難聞。
外麵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和骷髏頭衛衣男舒服的喟歎,接著是拉鏈拉上的聲音和腳步聲。
“喂!”骷髏頭衛衣男的聲音帶著不耐煩,顯然是在叫厲書揚,“強哥交代的事兒彆忘了!明天放學,三中那幾個小崽子,利息要是再他媽拿不出來……”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變得陰狠,“你知道該怎麼做,再像上次那樣磨磨唧唧的,強哥可沒耐心了!”
他走到洗手台邊,擰開水龍頭,嘩嘩的水聲響起。
“嘖,”骷髏頭衛衣男一邊洗手,一邊透過鏡子看著厲書揚依舊呆立不動的背影,嗤笑一聲,語氣充滿輕蔑,“就你這慫包樣,難怪強哥越來越看不上你!再這麼下去,你那點破事……哼哼。”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水聲停了。
鞋底在潮濕的地磚上發出“噠、噠”的聲響,朝著門口走去。
“動作麻利點!廢物!”最後一句惡毒的咒罵隨著隔間門被拉開的聲響和遠去的腳步聲,消失在通道外重新湧入的嘈雜音樂聲中。
衛蓮屏住呼吸,耐心地等待著,計算著時間,他要確保那個骷髏頭徹底離開,確保外麵沒有其他耳目。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通道裡再無其他腳步聲傳來。
衛蓮輕輕撥開隔間插銷,極其緩慢地推開一條縫隙。
昏暗的幽藍色燈光下,厲書揚竟然還站在那裡!
他依舊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像一尊被遺忘的雕塑,僵硬地麵對著巨大的鏡子,而鏡中映出的臉在藍光的籠罩下,扭曲,變形,如同戴上了一副鬼麵。
麻木而空洞的眼底,此刻正劇烈地翻湧著什麼——是痛苦?是掙紮?還是……
徹底沉淪前的最後一絲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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