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唐門營地,食物的香氣正濃。
徐嬌嬌儼然成了臨時看護,正認真地幫一個手臂被劃傷的年輕弟子清洗傷口、塗抹藥膏。
她過於魁梧的身軀小心翼翼地縮在一團,動作甚至有些笨拙,但臉上的神情卻透著一股質樸的關切。
那年輕弟子疼得齜牙咧嘴,卻不好意思喊出聲,隻能硬挺著。
唐晰獨自坐在一堆散落的兵器裝備旁,正低著頭,極其專注地擺弄著他的暗器囊和護腕,將透骨釘和袖箭重新填裝進暗格的機括之中,昨夜耗儘的殺器正在他手中一點點恢複原樣。
衛蓮走了過去,在他身邊不遠處的空地上屈膝坐了下來,並未言語。
唐晰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衛蓮沾染了血汙的側臉上,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他看到了昨夜衛蓮攀援船舷時乾淨利落的動作,也看到了衛蓮在關鍵時刻格擋倭刀救下同門的勇武和敏銳,還有對方在整個行動中遠超年齡的沉穩與可靠……
太多值得稱許的地方堵在唐晰的喉嚨口。
然而,千言萬語最終隻是化為喉間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咳。
他默默地轉回頭,繼續專注於手中的暗器,隻是填裝的動作比方才慢了許多。
衛蓮隻是安靜地坐著,他太了解身邊這位師父了——千機萬變的傀儡可以操控自如,人心人情卻如最複雜的迷宮。
這份沉默,勝過千言萬語的讚許。
海風掠過營帳,吹動兩人的衣袂,直到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唐柔回來了。
她麵帶笑容,步履生風,顯然心情極佳。
“好消息!”她人還未至,聲音便已傳了過來,瞬間吸引了所有唐門弟子的目光,連正在給傷員包紮的徐嬌嬌也停下了動作。
唐柔走到營地中央,迎著眾人期盼的眼神,朗朗開口道:“方才去帥帳繳令,順帶聽了幾耳朵最新的軍情!”
她環視一周,聲音鏗鏘有力,“各派同道皆已行動起來了!就在今晨,青城派何道長率弟子,會同狂刀門封大俠所部,於南台附近配合俞總兵麾下王參將,成功擊退一股妄圖突襲的倭寇!斬首數十級!”
“好!”
“封師兄威武!”
“何道長厲害!”
營地中頓時響起一片振奮的歡呼。
南台的捷報如同一劑強心針,驅散了昨夜鏖戰的疲憊。
徐嬌嬌更是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圓睜著眼睛,連聲問:“真的嗎?真的打退了?封大哥他們都沒事吧?”
唐柔笑著點頭確認:“放心,戰報上言明我方雖有傷亡,但主力無礙,倭寇已被趕下海去!”
她頓了頓,看向那些昨夜參與行動後臉上尤帶倦色的弟子,“至於我們接下來的安排。”
“未參與壺江島行動的弟子可自行去尋軍需官報到,眼下糧草轉運各衛所正是急需人手之時,至於昨夜出戰的諸位……”
她的目光掃過衛蓮、唐晰以及數名身上掛彩的弟子,語氣裡帶著深沉的關切:“至少休整半日,處理傷勢,補充體力,切不可逞強!身體是本錢,倭寇未滅,仗還有得打!”
眾人紛紛應諾。
衛蓮聽完,沒有多餘表示,直接起身走向自己那頂靠近角落的營帳。
簾子落下,帳內光線昏暗,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浮塵。
他脫下沾滿血汙汗漬的外袍,隨手搭在一旁的木架子上,沒有立刻躺下,而是在床邊盤膝坐定。
雇傭兵的本能時刻警醒。
每一次任務過後,無論成敗,恢複體力永遠是第一要務。
熱血上頭、不知疲倦地連續作戰,那是新人才會犯的致命錯誤。
他迅速調整呼吸,氣沉丹田,因昨夜廝殺而躁動的內息緩緩平複。
營帳外弟子們興奮的議論聲、徐嬌嬌的大嗓門,都漸漸模糊遠去。
不知過了多久,帳簾被一隻粗壯的手小心地掀開一道縫隙,光線和食物的香氣一起溜了進來。
徐嬌嬌的腦袋探出一半,看到衛蓮正盤坐在床邊調息,立刻把到了嘴邊的“吃飯了”咽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挪進來,將手中一個特意用蓋子蓋好的大陶碗放在了衛蓮床邊的矮幾上。
做完這一切,她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輕手輕腳地坐在旁邊一個充當凳子的木墩上。
因體格壯碩而比尋常人更為粗重的呼吸被徐嬌嬌刻意放得極輕,眼睛卻忍不住望著衛蓮沉靜的側影發起呆來。
看著看著,徐嬌嬌的目光漸漸失了焦距,思緒飄向了遙遠的西北方——
那個總是搖著折扇、笑得眉眼彎彎的南漳王世子此刻在做什麼呢?
王府的深宅大院,比起這刀光劍影的營地該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吧?
一絲難言的惆悵悄悄漫上了徐嬌嬌的心頭,她托著腮,無聲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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