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梅麗興致盎然地觀察衛蓮的同時,衛蓮也在默不作聲地打量著眼前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
她身上那件深紫色的長袍有微光流動,絕非普通織物。
這是個魔法師。
而且,衛蓮那無數次在生死關頭錘煉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的危險程度遠非他之前接觸過的五個伊卡洛斯皇家學院的溫室花朵可比。
她身上有種沉澱下來的屬於力量掌控者的氣息,內斂而致命。
“嗯。”衛蓮的回答依然簡短,平靜地迎上阿梅麗帶著審視的視線。
阿梅麗眼中笑意更深,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跟我來。”
她不再理會驚愕的接待員和一眾獵人,轉身,搖曳生姿地走向樓梯。
衛蓮扛著依舊癱軟,隻勉強睜開一條眼縫的賽拉爾跟了上去。
大廳裡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吸氣聲和竊竊私語:
“二樓?她帶那小孩上二樓?”
“s級獵人的會客廳!那小子什麼來頭?”
“見鬼,我混了十年才勉強夠資格上去喝杯茶……”
衛蓮沒有理會身後的喧嘩,直接跟著阿梅麗踏上二樓。
走廊儘頭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門,推門而入,裡麵的陳設與樓下大廳的粗獷風格截然不同。
地上鋪著柔軟的手工地毯,鑲嵌寶石的壁燈散發出柔和的光暈,牆上掛有精美的壁畫,絲絨沙發旁擺放著黃銅地球儀和幾件閃爍著微弱魔法波動的擺件,裝修奢華得像是某個貴族城堡的宴會廳。
“坐。”阿梅麗儀態優雅地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指了指對麵的位置,態度親和得不似一個身居高位之人,“喝點什麼?紅茶?”
“不用。”衛蓮依言坐下,將肩上的賽拉爾放到旁邊的沙發扶手上,白貓軟軟地趴著,隻有尾巴尖偶爾無力地掃動一下。
“好吧,小紳士。”阿梅麗也不勉強,自顧自地拿起銀壺,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輕輕推到衛蓮麵前的矮幾上。
“我是阿梅麗·弗洛狄恩,獵人公會駐伊卡洛斯王國辦事處的負責人,那麼,小家夥你呢?總得有個稱呼吧?或者,你想一直用‘匿名’?”
“衛蓮。”衛蓮直接報出本名,原主威廉的名字,尤其是德維爾這個姓氏,在莫格城邦還是有不少人聽說過的。
“衛蓮……”阿梅麗輕輕念了一遍,紅唇彎起,“好奇怪名字。”
她端起自己的茶杯,氤氳的熱氣蓋過了她眼中的探究,“那麼,衛蓮,是什麼讓你覺得自己有資格觸碰匿名懸賞令?要知道,那些任務,通常意味著……沒有回頭路。”
衛蓮的手指剛觸及麵前溫熱的茶杯杯壁,一股細微卻似寒潮般陰冷徹骨的殺意自身後襲來。
那殺意隱藏得極好,與角落裡那片陰影完美融為一體,若非衛蓮的感知力被無數次生死搏殺淬煉得如野獸般敏銳,根本無從察覺。
他表情驟冷,飛快扭身回頭,眼神淩厲地刺向那殺意來源的角落,冷冰冰地說道:“出來。”
阿梅麗端著茶杯的手懸停在半空中,眼裡劃過一道肉眼可見的驚詫,但這份驚訝很快便被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深切的讚許取代。
她放下茶杯,拍了拍手,對著衛蓮目光鎖定的那處角落笑道:“出來吧,澤蘭,看來你藏得還不夠好。”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片陰影像是活了過來,如流動的墨汁般扭曲了一下,緊接著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從中“剝離”出來,仿佛他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那人是個少年,看上去最多十五六歲,比衛蓮這具身體大不了多少,他身形頎長,肩寬腰窄,穿著便於行動的深色貼身勁裝,左眼覆蓋著皮質眼罩,露出的右眼是絢爛的深紫羅蘭色。
乍一看是黑色實際泛著幽藍光澤的海青色長發在腦後束成一個利落的高馬尾,他麵容白皙俊美,卻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鋒銳感。
他站在那裡,氣息內斂到了極致,若非親眼所見,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刺客!
這個叫澤蘭的少年,絕對是個真正的行走在黑暗中的殺戮者,而且實力遠超衛蓮的預估,剛才若非對方不知是有意試探還是無意間泄露了一絲氣息,自己恐怕根本發現不了他。
“澤蘭,看看我給你找的這個新隊友怎麼樣?”阿梅麗笑吟吟地開口,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
澤蘭那隻深紫色的獨眼淡漠地瞥向衛蓮,目光在他稚嫩的臉龐和瘦小的身軀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隨即彆開臉看向窗外,聲音冷硬得不帶一絲溫度:“他不行。”
衛蓮不悅地蹙了一下眉。
他雖不在意旁人評價,但對自己的實力有著準確的認知,被如此直白地否定,尤其在對方看起來也隻是個少年的情況下,還是讓他由衷地感覺到被冒犯了。
但澤蘭緊接著的話卻讓衛蓮和沙發上的賽拉爾都震驚不已,也讓阿梅麗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他被龍族標記了。”澤蘭說話的語氣是一種缺乏抑揚頓挫的冷淡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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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阿梅麗失聲驚呼,美豔的臉上露出了實實在在的驚恐,聲音還帶上了些許情緒動蕩的顫抖,“龍族不是……”她想說“早已滅絕”。
澤蘭的目光重新落回衛蓮臉上,這次停留的時間長了些。
“而且,尋常混血龍族是不會散發出如此強勢霸道的氣味的。”他的聲音毫無起伏,卻像重錘敲在兩人心頭。
言下之意,在衛蓮身上打下烙印的那個存在,極有可能是早已湮滅在曆史塵埃中的真正巨龍,或者其血脈濃度高到足以比擬真龍的怪物!
衛蓮沉默著,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