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場哨聲終於響起，那聲音對小牛隊的球員來說，既是一種解脫，也是一種宣判。大屏幕上，11298的比分，像一塊冰冷的墓碑，宣告了他們係列賽第一場的死刑。甲骨文球館徹底變成了歡樂的海洋，勇士隊的球員們在場上肆意地慶祝著，擁抱著，享受著這場不可思議的勝利。
與那邊的狂歡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小牛隊替補席的死寂。
技術統計很快被打在了大屏幕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其中一行數據所吸引：
蘇哲，出戰44分鐘，32投16中，三分球8投4中，罰球11罰10中，空砍了驚人的46分、7個籃板和5次助攻。
這是一個在任何一場季後賽中都足以載入史冊的、統治級的個人數據。尤其是在球隊整體迷失，對手氣勢如虹的逆境之下，這份數據的含金量更顯得無比珍貴。然而，在鮮紅的“負14分”的最終結果麵前，這一切都顯得蒼白而無力。
賽後的新聞發布會，成為了媒體記者們的狂歡。閃光燈如同夏夜的雷暴，密集地在蘇哲和艾弗裡·約翰遜麵前閃爍。所有的問題，都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直戳小牛隊的痛處。
“艾弗裡教練，67勝的球隊在季後賽首場就輸給第八名，你認為問題出在哪裡？是戰術失誤還是球員心態？”
“蘇，你打出了生涯最精彩的比賽之一，但球隊卻輸了，你現在是什麼心情？你認為你的隊友們給你足夠的支持了嗎？”
艾弗裡·約翰遜的臉色鐵青，他用官方的辭令回答著問題，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而蘇哲，在經曆了短暫的調整後，已經恢複了平靜。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語氣卻很堅定。
“我們沒能打出自己的節奏，這是我們輸球的根本原因。籃球是團隊運動，輸球是全隊的責任，當然也包括我，我沒能更好地帶動球隊。”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台下那些渴望從他口中聽到一些抱怨和甩鍋的記者，繼續說道，“這隻是係列賽的第一場，我們還有機會。下一場，我們會回來的。”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充滿了領袖擔當，讓那些試圖製造將帥不和新聞的記者們大失所望。
發布會結束，蘇哲拖著灌了鉛一樣沉重的雙腿，走向球員通道。通道內燈光昏暗，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有些孤單。就在這時，一個壯碩的身影攔住了他。
是拜倫·戴維斯。他剛剛結束慶祝，額頭上還掛著汗珠，臉上卻帶著真誠的笑容。他脫下了自己那件印著我們相信字樣的勇士隊球衣，遞了過來。
“嘿，兄弟，你簡直是個怪物。”戴維斯喘著粗氣，眼神裡沒有了比賽時的凶狠，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敬意，“你很強，非常強。但是……”他拍了拍蘇哲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道，“籃球，是五個人的運動。”
這句話，像一根無形的針，精準而又殘忍地，深深刺進了蘇哲的心裡。
是啊，籃球是五個人的運動。他今晚的表現再神奇，再悲壯，也無法改變球隊失利的事實。他默默地接過了戴維斯的球衣，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嚨裡。
回到客隊更衣室，氣氛依舊凝重。諾維茨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毛巾蓋著頭，久久沒有動彈。蘇哲知道，作為球隊的絕對核心和常規賽最有價值球員，這場失利對他心理上的打擊，遠比身體上的疲勞更甚。
他拿出手機，屏幕亮起，上麵有幾條未讀信息。
一條來自他的女友夏沐：“我看了比賽，為你驕傲。你已經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了，彆給自己太大壓力，好好休息。”
一條來自他的經紀人阿姆·特勒姆：“蘇，全世界都看到了你的表現。你的名字今晚響徹了北美。忘掉失利，現在最重要的是恢複身體，準備下一場。你的商業價值，在今晚之後，又上了一個全新的台階。”
還有無數條來自國內朋友和球迷的安慰與鼓勵。
雖敗，雖榮。這四個字，或許是今晚對他最好的總結。媒體會稱讚他，球迷會心疼他，對手會尊敬他。
但對蘇哲而言，這一切都無法衝淡失敗帶來的苦澀。他想要的，從來不是華麗的個人數據，不是雖敗猶榮的悲情英雄劇本。他想要的，是勝利。
他將手機放在一邊，閉上眼睛，靠在冰冷的衣櫃上。戴維斯的那句話，如同魔咒一般，在他的腦海裡反複回響。
“籃球，是五個人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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