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曆355年初夏的早晨，所有快遞員的終端突然亮了。
不是平常的任務通知，是340章裡那株共情枝丫的銀色光帶，在星網每個角落拚出字來：“理解他者，方得初心——星網終極試煉啟動。”
物流原點的石牆前，林野、秒和墨盯著各自的終端，臉上都帶著點無奈的苦笑。
係統太“懂”他們了，配對結果正好是他們平時最躲著走的“最難理解”的文明。
秒的終端上寫著“無連接之墟”。
這位能精確到10?3?秒的時間感知者，一直搞不懂那群“主動放棄精確”的人。
他最寶貝的是超域“時間花園”裡的“晶體沙漏”，裡麵封著文明誕生以來十個關鍵瞬間，誤差連一納秒都不到。
“這不是對牛彈琴嗎？”秒剛想點拒絕，終端突然跳出349章陸川說過的話：“連痛苦都不敢記，才是真正的消亡。”
他愣了愣，想起無連接之墟的“靜默主權”——他們不是不會精確，隻是選了另一種活法。
於是秒做了幾件超域人想都不會想的事：
用墨給的“靜默織物”包起沙漏，這種布能吸掉所有機械噪音；
對著鏡子練了三天“眼神語法”，逼著自己不說話；
還在沙漏底座刻了朵“時間之花”，特意弄得不那麼規整——這可是超域頭一回有“不完美”的東西。
秒在無連接之墟的靜默廣場坐了三天。
第一天沒人理他，第二天有人遠遠看著，瞧見沙漏上的刻度就搖著頭走開了。
到第三天正午，包沙漏的織物突然飄下來蓋住了它。
奇事就這麼發生了。
織物把沙漏變成了“時間記憶花”，花瓣上能看見那些關鍵瞬間，卻沒了精確的刻度，隻剩光影在慢慢流。
一位長老摸了摸花瓣，織物皺出一行字：“我們不是拒絕時間，是不想被時間牽著走。”
秒的終端“嘀”了一聲，偏見指數從89掉到23。
他望著那些流動的光影，忽然覺得自己死守的精確，說不定也是種枷鎖。
林野抽到的是超域。
他這位靠記憶流編故事的人，最頭疼超域的“邏輯潔癖”——就因為報告裡用了幾個“大約”“可能”，被要求重寫十七遍。
他最珍視的是個手工粘的“模糊祝福相冊”，裡麵有339章那張有錯彆字的問候卡草稿，344章被眼淚泡花的筆記，還有349章陸川消失時大家哭花的照片——全是些“不完美的真情實感”。
超域議會大廳裡，鐘的時間晶體陣列泛著冷光。
林野剛拿出相冊，係統就報錯：“檢測到17處邏輯矛盾、34處信息模糊、52處情感冗餘。”
“這些是不精確，但都是真的。”林野翻開那張有彆字的草稿，“就這張卡，當時還真化解了澤塔星係的文明衝突；這張哭花的筆記，記著我們怎麼從失敗裡學會找平衡。”
鐘的時間晶體突然嗡地響起來，接觸相冊的地方竟泛起層“情感光暈”，這在超域可是頭一遭。
“邏輯解釋不了這現象。”鐘的光學傳感器閃得有點亂，“但數據顯示，這些模糊信息讓我的情緒模塊挺舒服。”
最後鐘允許把相冊放進超域檔案館，就是得標上“非邏輯信息區”。
林野轉身要走時，鐘突然說：“你們說的‘大約’，有時候比精確更有用。”
終端顯示偏見指數從92降到31。
林野笑了，看來超域那套絕對理性底下，也藏著對溫暖的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