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站開了三天,大清早阿川正蹲門口擦快遞箱,眼尾掃到鐵皮招牌底下的泥地——多了行歪歪扭扭的字:“光霧穀·星蝶·拜托了”。
泥還濕著,順著字往草窠裡看,縮著隻星獸幼崽,巴掌大的身子覆著銀灰軟毛,左前爪纏塊皺巴巴的紙,是前幾天在碎石堆撿的麵單殘片,殘片邊還沾著點乾了的藍綠粘液。
幼崽懷裡叼著隻星蝶,蝶翅破了道月牙口,破口處顫巍巍浮著微光,和之前“偶然連接”時星空中那暖芒一個樣。
“這單送不了吧?”阿川皺了眉。
光霧穀隔著好幾個星雲,星蝶這模樣怕是經不住顛簸。
他想起自己釘牆上的準則:“送不了的要找能送的”,正想輕輕推幼崽讓它換地方,幼崽卻用鼻尖把星蝶往他掌心推。
星蝶落進掌心時,指尖麻了下,蝶翅微光亮了亮,映出幅微型星圖:“光霧穀·3.7光年”。
望著幼崽濕漉漉的眼,他忽然想起陸川蹲舊快遞站粘“初心”包裹的樣子——當時陸川說:“看著難,接了手就不難了。”
歎口氣把星蝶攏進墊軟絨的小盒子,又扯塊乾淨布給幼崽纏爪子。
幼崽沒躲,用腦袋蹭了蹭他手腕,軟毛掃得人心暖。
星艦剛駛出空間站,就知道這趟比想的難。
第七星雲的能量亂流像碎玻璃,成片往星艦上撞,駕駛艙警報“嘀嘀”叫不停。
阿川正咬牙打方向盤繞亂流,後艙忽然“窸窣”響——回頭見星獸幼崽不知啥時跟上來,弓著身子把裝星蝶的盒子護在腹下,銀灰毛炸著,用小身子築了道弧形屏障。
“傻東西。”阿川喉嚨發緊,摸向胸口玉佩。
那玉佩是從舊麵單掉出來的,平時溫溫的,這會兒突然發燙,淡金光漫出來罩在星艦外,亂流撞在罩上“劈啪”響卻進不來——這還是他頭回主動用玉佩的力。
從口袋摸出之前留的紅絲帶遞過去:“彆怕。”
捏著幼崽小爪子教打平結,“打結就像給自己加油,打完就不慌了。”
幼崽眨著眼勾絲帶,沒打成平結倒弄出個歪扭蝴蝶結,盯著看了會兒,炸著的毛竟順了下去。
穿過第七星雲已是深夜,星艦剛進暗物質星雲邊緣,裝星蝶的盒子突然動了。
阿川趕緊開蓋,星蝶顫巍巍飛出來繞著他肩頭轉兩圈,落下點點熒光聚成個繭,繭光泛著藍綠,和之前見的“共生包裹”一個色。
繭剛結好,星艦外的黑暗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暗物質星雲連星光都透不進,阿川正慌著找探照燈,卻發現星艦突然“隱形”了——繭光和他防護服起了反應,儀表盤跳字:“臨時隱形時效:三分鐘”。
“原來你一直在護著我們。”輕輕碰繭殼,裡麵傳來細碎聲響,像星花在星田裡炸開的旋律。
旁邊星獸也湊過來用鼻子蹭繭,然後抬起爪墊在他手背上慢慢劃——劃得慢,阿川卻看懂了,是“謝謝”。
三分鐘隱形剛過,星艦到了斷裂星線橋前。
橋斷了大半,隻剩幾根亮晶晶的星線懸半空,風一吹就晃。
正愁怎麼過,懷裡的麵單殘片突然飄起來,在星線間拚合成臨時的橋。
可星獸在橋頭停住了。
盯著橋對麵抖得厲害,銀灰毛又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