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也癱坐在地,全力壓製著體內奔騰的混沌能量,試圖將它們納入掌控。
何小柔緊緊挨著他,小手冰涼,還在微微發抖,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恢複過來。
寂靜在管道中蔓延,隻剩下壓抑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何立忽然開口,聲音低沉:“那個鐵片……”
糖妹舔糖的動作一頓,黑暗中,即使看不到顏色,她也能感覺到何立目光的銳利。
“金老鬼給的。”何立陳述道,他回憶起林薇薇帶著鐵片出現,引發他體內能量暴動的場景,“他到底是什麼人?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能瞬間將一個活人連同係統徹底抹除,這絕不是普通的武器或係統造物!其蘊含的規則力量,令人心驚肉跳。
糖妹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權衡什麼,最終歎了口氣:“金老鬼……那老狐狸的水,比你想的深得多。他的【萬物強化係統】,聽起來像是輔助類,但練到極致,據說能觸及‘概念強化’甚至‘規則賦予’的邊緣。
那鐵片……大概率是他的一次‘實驗品’或者‘失敗作’,裡麵可能固化了一次性的‘抹除’或者‘湮滅’概念。”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嘲諷:“他把這東西給你妹妹,安的可不是什麼好心。可能是想觀察‘聖潔之源’與這種極端毀滅性能量接觸的反應,也可能是想借你們的手,測試這玩意的效果。甚至……埋個釘子。”
何立的心沉了下去。金老鬼看似一次次幫忙,實則每次都心懷鬼胎,在暗中推動甚至利用著事態的發展。
“你們花海……知道他的底細?”何立追問。
“知道一些,但不多。”糖妹搖頭,“那老鬼滑不留手,和很多勢力都有不清不楚的交易,包括長老會、甚至‘時間守望者’內部可能都有他的客戶。
他更像是個瘋狂的‘商人’和‘科學家’,追求他所謂的‘強化真理’,至於後果……他不在乎。鳶尾老大說過,要小心他,但有時候……也不得不和他做交易。”
又是一個危險人物。何立感到一張錯綜複雜的網正在自己周圍收緊。
“那鳶尾……”何立想起那個獨自斷後對抗“秩序之矛”的男人,“他……”
“老大應該沒事。”糖妹的語氣肯定了些,“他的係統很特殊,打不過也能跑。倒是我們……”
她苦笑一聲,“捅的簍子不小。安全局、影蛇、現在可能還得加上一幫記仇的掠奪者……自由城邦我們是待不下去了。”
她摸索著,從貼身口袋裡取出一個造型奇特的金屬薄片,遞給何立。
“這是‘花圃’的緊急聯絡器,也是身份證明。激活它,它會給你一個坐標。去那裡,找一個叫‘園丁’的人。他是我們在這片區域最好的‘醫生’和‘後勤’,能幫你穩定傷勢,也能給你弄到新的身份和一些基礎裝備。”
何立接過那冰冷的金屬薄片,感覺沉甸甸的。
“你不一起去?”
“我?”糖妹自嘲地笑了笑,“我得回去找老大複命,而且我這狀態,跟著你們也是累贅。放心,‘園丁’雖然脾氣怪了點,但看在你也是‘花’的份上,會幫你的。記住坐標後毀掉聯絡器。”
她掙紮著站起身:“走吧,沿著這條管道一直往東,大概半天路程,能到一個廢棄的排汙口,出去就是城外荒原。坐標就在荒原某處。”
“謝謝。”何立看著黑暗中她模糊的輪廓,沉聲說道。儘管對方屬於一個極端組織,儘管可能另有所圖,但這次確實救了他和妹妹。
“彆謝太早。”糖妹的聲音恢複了一點以往的玩世不恭,“活下去,變得有用點,彆浪費了老大的投資和我的棒棒糖代價。說不定以後,還需要你去對付那些更麻煩的‘園丁’呢。”
說完,她不再停留,轉身,步履有些蹣跚地消失在管道的另一個方向黑暗中。
何立握緊了手中的聯絡器,另一隻手緊緊牽著妹妹。
新的坐標,新的未知,“園丁”……又會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他激活了聯絡器,微弱的紅光閃爍了一下,一組坐標信息直接印入他的腦海。
與此同時,遠在自由城邦另一端的陰影中。
金老鬼正擺弄著一個複雜的儀器,儀器上突然亮起一個紅點,隨即迅速黯淡消失。他推了推眼鏡,臉上露出一個難以捉摸的笑容。
“種子已經播下,肥料也已施夠……接下來,就看你這株特殊的‘幼苗’,能在‘園丁’那裡,長出怎樣的‘花’了……可彆讓我失望啊,何立。”
他身後的陰影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蠕動了一下,發出低沉的、非人的嘶鳴。
地下管道的出口隱藏在一條乾涸的河床陡壁之下,外麵是望無際的鏽紅色荒原。
風卷著砂礫,吹打在臉上,帶著一股金屬和輻射塵的澀味。
遠處,扭曲的金屬殘骸如同巨獸的骨骸,零星散布。
何立根據腦中記下的坐標,背著因為疲憊和驚嚇而昏睡過去的何小柔,深一腳淺一腳地在荒原中跋涉了數個小時。
體內的混沌能量依舊在躁動,每一次動用力量趕路都會引發針紮般的刺痛和更深的饑餓感,但他強行壓製著,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終於,在日落時分,他找到了坐標指示的地點——一座半埋在地下的、巨大無比的廢舊能源罐體。
罐體表麵布滿了鏽蝕和彈孔,一側有一個被厚重防輻射簾遮擋的入口。
這裡就是“園丁”的所在地?
何立深吸一口氣,撩開沉重的簾子,走了進去。
內部空間遠比外麵看起來寬敞,被改造成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工坊兼實驗室。
空氣中混雜著機油、消毒水、草藥以及某種生物組織培養液的奇特味道。
各種叫不出名字的儀器、零件、標本罐堆得到處都是,線路和管道如同藤蔓般在牆壁和天花板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