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旗使大人,您與這位小姐住東屋,寬敞些。”中年弓著腰引路,“這兩位姑娘住西屋,我這就去燒熱水,再讓小子們弄點吃食。”
他雖然不知道無名是什麼身份,但看這四人的站位,無名最前方,老周落後半步,另外兩個姑娘則是明顯是這小姐的侍女,他知道誰是主。
“不必麻煩,簡單些就好。”無名走進東屋,屋裡擺著張雕花木床,牆上掛著一幅褪色的山水畫,桌案上的硯台還帶著墨香,倒不像久無人居的樣子。
“這據點一直有人守著?”她問跟進來的老周。
“嗯,老李是當年影衛裡留下的,這幾個小子是他收養的孤兒,剛入感法境,跟著學些基礎本事。”老周掃了眼屋角的暗格,“裡麵的法器和丹藥應該還能用,晚上我去清點一下。”
這時,桃紅掀簾進來,手裡拿著個剛從貨架上摸來的野山楂,邊啃邊說:“外麵那幾個小子眼神挺亮的,就是緊張得手都在抖——老周你當年在葬仙會,是不是很嚇人啊?”
老周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沒大沒小的,老周是你叫的嗎。再說了亂古時代執行任務,不嚇人點,怎麼鎮住那些老油條?”
說話間,老李端著托盤進來,上麵擺著四碗熱湯麵,撒著蔥花和辣椒油,香氣瞬間漫了滿室。“這位小姐、掌旗使大人,條件簡陋,您先墊墊肚子。”
無名拿起筷子,麵條滑進嘴裡時,忽然想起一年前在宅院吃的第一頓飯——也是這樣熱乎的湯麵,隻是那時她還不知道,身邊的人藏著這樣的過往。
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巷子裡傳來老李訓斥小子們的聲音,夾雜著碗筷碰撞的脆響。無名望著碗裡蒸騰的熱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落霞鎮的夜色比宅院深,雜貨鋪後院的燈籠在風裡搖晃,映得牆根的陰影忽明忽暗。
老李剛把最後一碗湯麵端上桌,就被老周叫到了東屋——這位掌旗使大人正拿著一卷泛黃的紙,上麵密密麻麻記著近半年的情報。
“最近落霞鎮有什麼異動?”老周扇了扇手上的情報。
老李搓著手,語氣凝重,“這三個月,鎮西的黑風嶺總出怪事。”他指著紙上的批注。
“先是砍柴人說夜裡聽到嶺上有哭喊聲,後來有兩個路過的散修進去尋寶,就再沒出來過。前幾日,連鎮上的獵戶都不敢往那邊去了,說看到嶺上飄紫霧,霧裡有影子在晃。”
無名坐在內間,隱約聽到“紫霧”二字,指尖在膝頭輕輕一頓,悄悄豎起耳朵。
這時小柱子跑進來,手裡攥著塊沾了泥的布,布上是他偷偷畫的記號:“掌旗使大人,我昨晚在黑風嶺外看到的!那紫霧裡有個人,穿著紫色衣服。”
老周接過布,眉頭皺起。
他抬眼看向內間的無名,見她端著茶杯的手穩了穩,便知她也想起了那個人。
老周早就知道那次有人潛入院子,但未感受到有殺氣便想看看那人想做什麼,後來沒想到居然與小姐認識,自家小姐還跟人家搶道,也就沒有出手。
“小姐,”老周走進去,語氣壓低,“要不要去看看?”
無名放下茶杯:“去。”
三更天,雜貨鋪的後門悄無聲息地開了。
無名、老周在前,竹青和桃紅分左右護法,小柱子提著盞琉璃燈引路,燈焰被一層黑布罩著,隻漏出極淡的光。
黑風嶺的風帶著鐵鏽味,越往深處走,空氣裡的法則波動越明顯——不是夢之法則的溫潤,而是一種帶著戾氣的“蝕”之法則,像附骨之疽,能悄無聲息地腐蝕修士的靈力。
“看來是‘蝕骨門’的餘孽。”老周低喝一聲,掌心浮出青銅令牌,令牌上的殘月紋路亮起,“亂古時代被魔主打散的邪修,專以吞噬修士法則為生,沒想到這類寄生蟲還有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