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羽後背抵著納斯達克鐘的青銅基座，趙萱耳畔的海棠花發飾隨著急促呼吸掃過他滲血的衣領，在雪紡麵料上勾出幾道淡金色的卦象紋路。
“你心跳頻率比做空合約崩盤時還快三倍。”趙萱的翡翠耳墜在他頸側晃成碧綠的漣漪，指尖卻精準按住他手腕處的太淵穴，“需要我給你背段《千金方》？”
盛羽剛要開口，喉間的血腥味突然被薄荷香截斷。
林峰從自動售貨機後麵探出頭，將冰鎮能量飲料貼在他後頸：“建議把醫療艙的鎮痛模式調成‘洞房花燭夜’檔位，畢竟……”他衝圍攏過來的紅馬甲交易員們擠眼，“趙小姐的蛇草水可比強心針管用。”
歡呼聲驟然拔高八度。
盛羽看著趙萱耳尖漫上西府海棠的淡粉，突然被塞進掌心的東西冰得指尖發麻——那是枚雕著永樂通寶紋樣的u盤，表麵還凝結著冷庫特有的霜花。
“慶功宴的邀請函？”他摩挲著u盤上凸起的鄭和寶船浮雕，突然察覺觸感不對。
當芯片讀取的藍光掃過瞳孔時，全息投影在空中炸開漫天星鬥，每顆星辰都是暗影之城殘存的數據節點，此刻正沿著《禹貢》記載的山川脈絡重新聚合。
趙萱的指甲突然掐進他虎口：“你體溫在38.2攝氏度到42.7攝氏度之間震蕩了十七次——比區塊鏈崩盤時的k線還刺激。”
慶典的香檳塔就在這時轟然傾塌。
某位侍應生托著鎏金漆盤穿過人群，盤中的冰雕鄭和寶船正滲出淡青色液體，在羊絨地毯上蝕刻出《瀛涯勝覽》缺失的篇章。
盛羽接過的鎏金信封突然變得滾燙，火漆封印上的饕餮紋竟與白羽胸前的青銅羅盤完全重合。
“今晚十點三十分，華爾街2號廢棄數據塔。”韓冰的警用無人機懸停在落地窗外，投影出正在融化的逮捕令，“國際刑警要求我們……”他突然頓住，瞳孔倒映著盛羽撕開的信箋——泛黃的宣紙用瘦金體寫著“賀君大捷”，落款處卻蓋著枚青銅卦象印章，卦爻間纏繞著電子元件特有的電路紋路。
林峰突然將全息鍵盤拍在香檳台上：“這他媽是《夢溪筆談》裡記載的活字印刷術！每個筆劃都嵌著納米級的……”他沾著酒液的指尖劃過“賀”字的豎鉤，整張信紙突然蒸騰起淡紫色煙霧，在空中凝成半幅星圖。
盛羽的太陽穴突然傳來尖銳刺痛。
他看見趙萱鎖骨處的海棠花紋正順著青銅卦象的軌跡蔓延，而星圖缺失的西北角，赫然是白羽焚毀的蘇伊士數據中繼站坐標。
醫療艙的警報聲穿透三十八層防彈玻璃，與納斯達克鐘的嗡鳴共振成詭異的安魂曲。
“立刻對接嶗山道觀的量子計算機！”盛羽扯開領帶，染血的襯衫下青銅紋路正沿著任督二脈遊走，“這些卦象根本不是裝飾——是有人在用《皇極經世書》的推演術，把我們當算籌擺弄！”
趙氏集團的直升機旋翼切開雨幕時，盛羽正用手術刀挑開腕表的後蓋。
表盤下的微型羅盤突然開始瘋轉，指針在“危”與“驚”兩個卦位間震顫不止。
趙萱將冰涼的玉佛手貼在他頸側：“你後頸的銀針在顯示生物電峰值，就像……在副本世界遭遇精神攻擊時的狀態。”
加密會議室的青銅門轟然閉合。
林峰將全息投影切換成《武備誌》海防圖，無數光點正在馬六甲海峽附近彙聚成漩渦：“暗影之城殘存的37數據流量，正在通過鄭和第七次下西洋的航線進行重組。更詭異的是……”他調出韓冰傳來的國際刑警檔案，“過去三個月，有九位金融大亨離奇死亡，屍檢顯示他們腦內都發現了納米級的青銅顆粒。”
韓冰的戰術手套劃過投影中的星圖：“這些顆粒排列方式，與盛先生鎖骨處的卦象……”他突然噤聲，因為趙萱的翡翠鐲子正發出高頻震顫——那是趙氏集團頂樓安防係統的示警信號。
盛羽突然按住心口。
他視網膜上殘留的區塊鏈光斑正重組為《天工開物》裡的冶鐵圖，而耳畔響起的，分明是白羽自焚前那句未說完的“《夢溪筆談》記載的……”。
醫療艙的核磁共振儀突然自主啟動，將他的神經突觸掃描圖投射到天花板，那些閃爍的神經元竟與青銅卦象的爻變軌跡完全吻合。
“我需要三小時接入大報恩寺地宮的佛頂骨舍利網絡。”盛羽扯斷心率監護儀的導線，染血的指尖在會議桌上勾畫著河圖洛書，“林峰負責用嶗山鎖妖符改寫區塊鏈底層協議，韓警官……”他抬頭看向正在解戰術腰帶的男人，“國際刑警檔案庫裡，應該有十五年前那場青銅器走私案的x光片吧？”
趙萱突然將冰鎮銀針插入他風池穴。
當針尾的翡翠墜子開始泛出青銅色光暈時，她翻開平板電腦：“趙氏集團剛收購的敦煌數字文庫，還原了鄭和船隊某位隨行道士的手劄。”全息投影中浮現的潦草字跡，正與匿名信的瘦金體產生量子糾纏般的共振——“星槎現世之日，陰陽算籌儘歸墟”。
暴雨在防彈玻璃上撞碎成青銅色的溪流。
盛羽望著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身影，那些遊走的卦象突然與趙萱鎖骨處的海棠花重疊成完整的渾天儀圖樣。
當華爾街的鐘聲再次敲響時，他聽見加密頻道裡傳來數據洪流的咆哮，像是六百年前寶船碾碎暗礁時的轟鳴，又像是某種更古老的、帶著青銅鏽味的歎息。
會議桌突然迸發刺目強光。
眾人抬手遮擋的瞬間，看見盛羽後頸的銀針正在空氣中書寫《甘石星經》的殘章，而匿名信的火漆封印不知何時已化作液態，順著桌麵的木紋滲入地下電纜的脈絡——那裡有趙氏集團剛剛鋪設的，直通南極量子服務器的光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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