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羽站在全息神經投影儀前，四十三個懸浮光屏將他的輪廓切割成碎片。
實驗室彌漫著低溫液氮的霧氣，量子計算機組發出的幽藍光線在矽晶圓樣本上折射出蛛網狀的金色紋路——那些納米級的刻痕正在滲出數據流，像熔化的液態黃金沿著實驗台蔓延。
“第七次拓撲分析失敗。”蘇瑾的聲音從防電磁麵罩後傳來，這個總是蜷縮在數據終端後的女孩正在啃噬拇指指甲，“Σ架構的加密層會自主進化，每次破解都會產生新的莫比烏斯環陷阱。”
趙萱踩著十厘米的周仰傑水晶鞋跨過滿地光纖，翡翠袖扣擦過盛羽的手背時帶起一串量子密鑰漣漪。
她對著實驗台上懸浮的七個Σ符號揚起下巴：“昨天慶功宴的紅酒倒影裡，這些希臘字母排列成克萊因瓶結構。”
周明的激光筆突然在防彈玻璃上劃出尖銳聲響。
這個穿著褪色星際牛仔t恤的極客正盯著自己顫抖的右手，全息鍵盤上的操作記錄顯示他在淩晨三點二十七分擅自調整過拓撲建模參數。
“我們需要更暴力的破解方式。”盛羽的手指撫過鱷魚胸針的鱗片，監管局贈送的紀念品在他掌心滲出寒意，“蘇瑾，把量子計算機的能級提升到十二個標準差。”
當超頻警報在實驗室炸響時，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周明後頸滲出的冷汗正順著脊椎滑進做舊牛仔外套。
盛羽盯著全息屏上翻滾的數據洪流，突然伸手截獲一段正在自我湮滅的代碼——那些閃爍著金光的碎片在他瞳孔裡重組成三維坐標，與趙萱耳墜裡跳動的量子糾纏態完美契合。
“盛哥！”周明突然撞翻電磁屏蔽椅，他的全息眼鏡摔在地上裂成兩半，“第七隔離區的矽晶圓……它們正在吞噬液氮冷卻劑！”
警報聲中，盛羽看見金色數據流已經攀附到天花板。
那些液態金屬般的物質凝聚成荊棘狀，尖端不斷滴落著二進製代碼。
趙萱的香水突然變得格外清晰，紫檀木的醇厚裡混入了某種量子隧穿特有的金屬腥氣。
“暫停所有拓撲計算。”盛羽扯開領帶時露出鎖骨處的空間穿梭器烙印，“準備啟用……”
他的話被突然爆裂的防彈玻璃打斷。
納米刻痕組成的金色荊棘刺穿隔離艙，在蘇瑾的尖叫聲中化作數據鎖鏈纏向量子計算機。
盛羽抓住趙萱的手腕疾退三步，看見周明正用激光筆在實驗台刻下殘缺的Σ符號——那個顫抖的希臘字母邊緣，還沾著他掌心的冷汗。
當應急防護罩降下的瞬間，盛羽注意到趙萱的量子耳墜映出詭異畫麵：周明在安全通道裡對著腕表全息屏低語，而投影裡浮現的正是陸天那張帶著金屬義眼的臉。
當盛羽的指尖觸碰到資料館玻璃幕牆時，他皮膚下的空間穿梭器烙印泛起幽藍色的波紋。
他如同穿過水幕一般融入了建築的陰影之中，此時，陳列架上的全息投影儀正在循環播放著《量子拓撲學百年演進》，講解員的全息影像突然朝著他所在的方向偏轉了三十度。
趙萱身上香水的味道，混合著實驗室裡特有的液氮氣息，縈繞在操作台前。
她突然按住了盛羽正在調試光譜儀的手，說道：“你左手的空間坐標殘留值超標了0.73。”那冰涼的翡翠袖扣貼在他發燙的腕脈上，她接著說：“下次進行空間穿梭之前，記得先計算普朗克常量的修正值。”
當周明的全息眼鏡中倒映出加密文件時，盛羽注意到他的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三次——這是極客們在麵對關鍵代碼時特有的興奮表現頻率，但此刻，對方瞳孔收縮的幅度卻像是……恐懼？
盛羽站在科技資料館的玻璃幕牆之外，霓虹燈廣告在他的肩頭投射出扭曲的Σ符號。
他摩挲著鱷魚胸針上的鱗片，感受著空間穿梭器在鎖骨處引發的灼燒感。
當巡邏機械犬的紅外掃描掠過第三塊地磚時，他如同滴入水麵的墨汁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資料館內部的空氣中彌漫著陳年數據卡的塑膠味道，盛羽的皮鞋踩在防靜電地板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空間折疊產生的真空層包裹著他，直到他停在了標有“Σ技術前導研究”的加密檔案櫃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