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師,你在哪?”電話那頭的聲音微弱極了。
“我馬上回去。”
從天津友誼賓館出來,送完榮曉安,又將薛宴辭送回家,路知行立刻趕去公司開會了。
2023年算是演出行業自新冠疫情後複興的第一年。無名樂隊各種事情很多很雜,外加且初文化在今年初並購了四支樂隊,三月又組了新樂隊,單是一些合作、比賽就夠忙的了,再加上無名樂隊下個月要發的單曲、專輯……路知行更忙了。
薛宴辭沒回國前,路知行從不覺得這些有什麼,一頭紮進工作裡,反倒能過得更舒適,忙完一個階段,就可以買張機票去美國,去找薛宴辭,儘管從沒有見過她,可就在樓下坐三五天,他也覺得特彆滿足。
可自從六月見到薛宴辭家裡燈亮的那一刻,路知行才深感分身乏術,疲憊不堪。
有家的人,自然會多份惦記,路知行從未發現疲憊原來會是如此甜蜜的一件事。
路知行趕到家時,隻見薛宴辭側躺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整件睡裙都被汗水浸透了。他立即抱她回臥室,蓋好被子。又反複將手來回搓熱,伸進自己袖口試過後,才敢覆在薛宴辭額頭上試溫度,很燙。
“宴辭,醒醒……咱們去醫院……”
薛宴辭眉頭皺得厲害,嘴巴都乾到起皮了。距離送她回來,不過五六個小時,就病成了這樣,路知行都要急瘋了。
“不用,拿退燒藥,拿水。”一句簡單的話,薛宴辭愣是分成三段,說了足足一分鐘。
吃完退燒藥,路知行又給薛宴辭換身乾爽的睡衣。半小時後,又量過一次體溫,略有下降,但還在發燒。
公司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進來,路知行全按掉了,這些事,哪裡能比得上薛宴辭重要。
最後還是明安給路知行連發了數十條消息,問他該怎麼辦。
路知行回,能線上處理的工作就轉線上處理,不能處理的,明天下午三點都送到和康名邸;把所有會議都改到線上,安排在明天下午四點以後;至於演出,近三個月都不要安排了;出差,也不要安排。
晚九點,薛宴辭醒了,說想要吃魚片粥。
路知行扯了羊絨毯子將她裹起來抱去餐椅,從廚房砂鍋裡盛出一碗溫熱的粥。
薛宴辭隻吃兩口就吐了,連著今天中午在唐家宴席上吃的那幾根綠菜葉,一起吐進餐桌旁的垃圾桶。
路知行又連忙取了溫水給她漱口。
“路老師,可是我好餓啊,怎麼辦?”薛宴辭頂著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路老師,我快要餓死了,要不要把你給我吃掉?”
路知行無奈地搖搖頭,都這個樣子了,還有心情撒嬌,還有力氣玩鬨。薛宴辭腦子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五分鐘後,路知行又端出一碗麵。麵裡隻放了幾塊番茄,有一點點酸,吃起來還不錯。
吃過小半碗麵條後,薛宴辭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緊接著就跑去書房忙工作了。路知行明白勸了也無用,自然不多說什麼。他此時能做的,將她照顧好就夠了。
薛宴辭身上本就壓著很多活,也有很多事在等著她處理,也有很多人在等著她的回複進行下一步工作。
陸港公路運輸集團的工作,現在正處於關鍵交接階段,這是薛宴辭接葉家生意的第一個門麵活,是不允許有任何瑕疵的。
晚十點半,路知行收拾完廚房,又將床單、被罩換成粉金色的絲綿款,被子換成蠶絲款的四季被。這樣晚上睡著更輕薄一些,薛宴辭也會更舒服一些。
“知行,你過來一趟。”薛宴辭扯著沙啞的嗓子朝臥室喊一句。
“你看一下這些發票、合同以及報價單是不是有問題。”
“比著工會給的員工福利記錄看。”
路知行抬頭看薛宴辭一眼,得到再一次的肯定後,才敢對著電腦看她所說的材料。葉家的生意,路知行沒有資格插手,這一點,他牢記在心。
“是有點,第一名和第二名與第三名報價的差額,正好占當地員工福利支出的1317,內蒙古和山西多一些,河北還好。”
這種拿回扣的方式很常見,薛宴辭並不覺得驚訝,她驚訝的地方在於這個比例控製的太規範了。
“知行,你說說,這是為什麼?”
“這幾個承運單子都是同一個老板?不可能吧。”路知行疑惑一句,“雖說招投標大家都是玩陪標這一套,但能在整個華北把所有的標全陪了,全中了,不可能有這樣的人物。”
薛宴辭搖著頭笑了笑,路知行這是在裝傻。他早就看出其中的關竅了,就是不肯直說。
路知行沒把他自己當成葉家的人,也不敢把葉家當成他自己的家,更不敢把葉家的生意當成他自己的生意去管理。
“所以你是在吐槽陸港集團的財務太懶、太笨?”薛宴辭暗示路知行一句,“還是在吐槽做工會采購的太貪?”
路知行眨眨眼睛,“我看他們不僅太懶、太貪、太笨,更重要的是太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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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宴辭就喜歡路知行聰明,尤其是他總在一瞬間就能明白她的所有想法與暗示,永遠都能給出最正確的答案。
這一點,無論是一起長大的薛啟洲,還是付出過真心的章淮津,都做不到。
哈哈哈......薛宴辭笑到咳嗽,路知行抱著她拍拍後背。
晚十一點半,終於洗完澡,躺在床上了。薛宴辭還是在發燒,臨睡前又吃了退燒藥。這次發燒,和疫情時期的發燒很相似,燒起來,全身骨頭痛。
隻不過上一次,薛宴辭自己一個人在美國硬扛了四五天。這一次,有路知行躺在身旁,給她捏捏肩膀,捶捶背,好受太多了。
“知行,把你的東西搬過來吧,我們同居。”她抵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說出這句話。
他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灌入她耳中,隻一個字,“好。”
不似六年前的抗拒,也不似六年前的彆扭,有的全是迫不及待。
“明天就搬吧。”
“好。”
晚十二點,薛宴辭的手機響了,她條件反射般從床上坐起來,還好是薛啟洲的電話,不是醫院的急救,路知行對此感到十分慶幸。
「小辭,睡了嗎?有件事比較急,上周咱們討論過的兩個項目得轉到你手下去做。明天十點半得去科協辦開會,我還在國外,趕不回去。」
“資料發我郵箱就行,先掛了。”
「掛那麼快乾嘛,我還沒說完。」
“大哥,我在忙。”
「有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