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行知道薛宴辭心裡有氣,不舒服,睡不著,也知道她又想喝酒了,所以並沒有阻攔她,隻安安靜靜躺在床上,聽她折騰,聽她將冰櫃門摔得叮當響。
隻是在最後,聽到可樂噴氣的那一瞬間,路知行鬆了口氣,薛宴辭今晚已經喝過不少酒了,渾身都是酒味,以至於她獨自一個人在浴室洗澡的時候,他一直等在門口,生怕她一個人出意外。
“路知行,你過來。”
她還是要跟他算賬。
也是,薛宴辭哪裡有那麼好哄,若是三言兩語就能哄好,六年前,也不會吵架吵到摔杯子砸碗了。
“路知行,無名樂隊,且初文化的生意我從沒問過你一句。你想去上海,我也不會反對。你想帶著無名樂隊、且初文化去上海,我更不會多說一句。”
“但你越過我,越過兩家人去見那些上不了台麵的什麼大哥,這就是不守規矩。”
“這張紙上有你想要的東西,拿了之後,就回天津去吧,把你的東西從家裡搬走。”
“如果我回去之後,再見到有關於你的任何東西,就不要怪我沒給你留過情麵。”
路知行明白自己碰到了薛宴辭的底線。
無論是在薛宴辭眼裡,還是薛啟洲、薛啟澤眼裡,薛家、葉家的名望就是他們的底線,也是紅色高壓線。管你是路知行,還是蘇幼凝,或是那個陳雨欣,都是可以被隨時拋棄的。
六年前,路知行給了薛家、葉家那麼大一個難堪。若不是仗著薛宴辭是真喜歡他,那個時候,路知行就該沒命了。
薛啟洲下手有多狠,路知行領教過了。
“宴辭,我從沒想過要去上海。你在哪,家就在哪。”路知行昂著頭,紅著眼,“宴辭,求你不要拋棄我,求你不要讓我離開我們的家。”
“行了,彆在這兒發表你那一貫的演講了,拿了就走吧。”
薛宴辭將對折的a4紙扔在路知行麵前,冷漠、輕蔑、怨恨,和她那晚說「你死了,我就原諒你」時一樣,她在嫌棄他。
“宴辭,我到上海出差,隻是去見了天津大學音樂社團的校友。十月份在上海巡演,偶然間遇到的。這次和他們一起吃飯,也是當時天大音樂社團副社長組織的。”
“她說之前來看無名樂隊的演出,感覺生活變有趣了,我隻是敷衍了幾句。她又說她手裡有一些資源要介紹給我,推托不了,才一起吃的飯。樂隊執行經紀明安也去了,你可以問問看。”
“路知行,你瘋了嗎?”薛宴辭將手裡的可樂重重摔在桌上,滿臉的不可思議,“你讓我去找你的執行經紀問你的破事?”灑了一桌子的可樂混著二氧化碳滋滋作響。
“對不起,宴辭,是我太著急了,說錯話了。”
路知行拿起手機翻了好久,才翻到和明安的對接記錄,才翻到當時的一些照片,緊接著又打開天津大學的公眾號,找到多年前音樂社團的合照。
薛宴辭看著路知行緊張的模樣,看著他顫抖的手,終究還是心疼了。
2016年11月,薛宴辭剛搬家到和康名邸,人生頭一次自己生活,卻沒有一天是如意的。兩個人剛在一起時,薛宴辭吃飯也挑,喝水也挑,路知行寵著她、慣著她,將所有事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後來路知行樂隊忙,薛宴辭課業也多起來,兩人見麵少了,他也不那麼周到妥帖了,就開始頻繁吵架。起初隻是吵到冷戰、摔門,後來路知行說薛宴辭是富貴家小姐,金尊玉貴的,毛病太多,矯情。
薛宴辭氣到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就朝路知行砸去,地上滿是玻璃渣子,她光著腳往書房走,也並不是非要傷害自己,隻是習慣了在家光腳,忘了沒穿鞋。
那天的路知行和此時一樣,急到說不出話,踩著滿地的玻璃將她抱去沙發坐好。
那一刻,薛宴辭才感覺到路知行整個人都在發抖,從飯廳到客廳的路原來那樣長。
也是從那時候起,路知行儘量把外地的演出全部安排在周五和周六,帶著薛宴辭在不同城市穿梭。實在排不開的,全部推掉。
薛宴辭,可是他的命啊。
“宴辭,你看看……”路知行一句話將薛宴辭從冗長的回憶中拉出來。那時候,他是真愛她啊,她也一樣真的愛慘了他。
“回天津之前,自己處理乾淨,不要給我找麻煩。”薛宴辭丟下一句話,就又去衛生間刷牙了。
她還是老樣子,除喝水外,但凡吃了其他東西,喝了其他飲料,都要立刻刷牙,還是那麼的金尊玉貴。
可就這麼一個潔癖的人,因著路知行,頻繁的喝酒,依賴上酒精。
連路知行自己,都覺得自己該死。
“過來,睡覺。”
薛宴辭的聲音從臥室傳來,這件事,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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