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話和你說。”
薛宴辭整個人癱在沙發上,開了瓶礦泉水,“那你先說吧。”
“宴辭,我想好了,還是把無名樂隊解散掉,我以後都隻做一些且初幕後的工作。”
“沒這個必要。”薛宴辭擺擺手,“上海的事,處理乾淨了嗎?”
路知行低著頭,“嗯,都處理完了。”
“給前台打電話,把早餐送房間來吧。”薛宴辭很累。
昨晚迷迷糊糊之間,聽過不少陳雨欣跑去看無名樂隊,看路知行演出的事。起初她並沒當回事,可隱約之間聽到大哥因為這事教訓二哥,她便有點兒不知所措了。
路知行端著餐盤,怯懦著問一句,“去陽台吃嗎?宴辭。”
路知行前些日子搬家到薛宴辭家時,無意間看過一本相冊,裡麵有一張她博士畢業時在杜克教堂前抱著山茶花的照片,那時候已經四年沒有見過麵了。
這張照片背麵是薛宴辭和爺爺、姥姥、爸爸媽媽、兩個哥哥的合照。照片裡她沒戴博士帽,戴了一頂皇冠,薛宴辭一直都是公主。
這種全家人在一起慶祝一件事的感覺,路知行從未體驗過。
路知行和薛宴辭談戀愛的第三個月,有位師兄博士畢業,路知行帶著薛宴辭去道賀,三個人一起在北洋大學堂前麵拍照。
薛宴辭還悄悄跟他吐槽,怎麼沒有人給師兄送一束花。又說,等我家知行博士畢業的時候,必須得紮一捧大大的山茶花,不能沒了麵子。
後來,路知行因著薛宴辭這句話,又讀了博士。當然,她最後也沒能兌現承諾,他也沒有去北洋學堂前拍照。
路知行隻記得自己博士畢業答辯那天,從晨起就好想見見薛宴辭,想看她在台下帶著山茶花等自己,想和她去北洋學堂前拍合照。以至於答辯結束,所有人都離場後,路知行又返回階梯教室,對著台下念叨了一句,宴辭,謝謝你。
“你們飯桌上有個上海林業局的,你知道嗎?”薛宴辭無意間問出一句話,“你還記得,你和他說過什麼話嗎?”
“好像是有一個。”路知行答一句,將切好的蘆筍擺在薛宴辭麵前,“記不太清了。”
“看看這個。”薛宴辭欠身向前,將亮著屏幕的手機推到路知行麵前。
是一張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地圖。
2016年12月,路知行去薛宴辭家拿琴譜,她放了一張披頭士的黑膠在房間裡聽。那時候薛宴辭家裡還是空落落的一片,兩個人席地而坐。他問她,“有什麼理想?”
她回答得很快,“讓人民獲得自由,讓勞動者取得公平。”
那時候薛宴辭十八歲,路知行讀不懂她的話,現如今她二十六歲,他終於能明白她心中所想了。
可薛宴辭的眼睛裡,早就沒了當年對路知行亮晶晶的愛意,有的隻是失望和疲憊。
“宴辭,對不起,我當時沒有想到這些……飯桌上那些話,我……”
薛宴辭看著路知行委屈、可憐的樣子,那些想衝他發的火在這一瞬間,全被他的眼淚澆滅了,隻輕聲安慰他一句,“沒事了,大哥都已經打點好了,都過去了。”
“我不知道那些話會給你帶來麻煩,給你帶來危險……”
六年前,很少哭的一個人,哪怕是在音樂節上因為無名樂隊沒名氣,被演出現場的負責人欺負,把原定給他們不錯的舞台和時間點讓給彆人,路知行也隻是在事後,委屈著讓薛宴辭抱抱他,哪像現在,這才半年,他就哭了無數次。
好像顯得薛宴辭故意欺負他似的。
“聽我說,路知行,我和你在一起很安全,看著我……”
薛宴辭快要瘋了,路知行隻顧著哭,完全聽不進去任何話,就像是決了堤的洪水,隻顧著向前。
那眼淚就跟穿珠子的線斷了似的,沒完沒了的往下落。薛宴辭看得心煩,不覺地提高半個音調,可一開口,又想起六年前路邑章試圖綁架她的事。
薛宴辭知道,路知行一直因這事對她感到愧疚,於是又自覺降了聲調,“路知行,看著我,聽我說,我和你在一起很安全。六年前很安全,現在也很安全,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
果然,男人也是需要靠哄的。
路知行聽完這話,終於安靜下來。半晌,又怯怯地開口,“我們回家嗎?宴辭,我想回家了。”
“我之前是不是說過要教你滑雪?”薛宴辭低著頭問一句,她舍不得抬頭去看路知行掛著淚痕滿臉期待的模樣,太讓人心疼了。
“嗯。”路知行鼻音很重。
2016年寒假,薛宴辭答應要在下一個雪季帶路知行去新疆禾木,教他滑雪。可還沒等到下一個雪季,她就消失不見了。
“那先買張明天去禾木的票,我教你滑雪,然後再買張南方小年前兩天的票,回天津。”
“宴辭,今年過年早,我們可以過完年再去滑雪,年前還有很多工作……”
“你不懂,路老師。”
“什麼?”路知行問一句。
“結婚前當然是要先度蜜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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