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從周錦聞離世開始;也許是路知行想要讀醫學,被路邑章強迫著改了專業開始;也許是從路邑章拿走了路知行媽媽留給他的周家股份開始;也許是路知行和薛宴辭談戀愛開始……
一切,早都回不去了。
事實上,一切從未真的開始過。
從路知行出生到現在,他從未認可過路邑章是他父親這件事。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決定離開路家的?”
這不該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審問,可路邑章還是問了。在他心裡,根本、從未承認過,有過這麼一個兒子。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周錦聞的醜事就不會公之於眾,津海製藥廠的股價就不會腰斬,坐上北京政商頭把交椅的人,就應該是路家。
就是這麼一個路家最不起眼的人,最上不了台麵的人,最不該存在的人,卻逼著路家一步一步踏入萬劫不複之地。
“你忘了嗎?”路知行冷笑一聲,“七年前我就告訴過你,如果你敢靠近薛宴辭一步,我就會讓整個路家、周家消失。”
路邑章明白了,路知行這麼多年就沒變過。而薛宴辭的出現,隻不過是將他想要離開路家的想法提前了而已。
“你以為薛宴辭是為了什麼和你結婚?你以為她有多好心,將葉家的生意交給你打理?不過是將來她出事了,推你出去替她頂罪而已。”
“你想再一次去找薛宴辭嗎?”路知行的反問是威脅。
上一次他將路家十年的秘密掀了個底朝天,下一次,他會做出什麼,路邑章猜不透。
路知行到底知道路家多少事,路邑章不清楚。他又把其中多少事告訴給了薛宴辭,路邑章更不清楚。
薛宴辭一個人在家轉悠了許久,想了許久,眼看著掛鐘上的時間已經1525了,才忍不住打了一個電話。
“陳叔叔,我是宴辭。”
「小辭啊,有什麼事……」
“陳叔叔,不好意思在休息日打擾到您了,實在是有件事彆人去辦我不放心。”
「您吩咐就行,我休息也是在家閒著。」
“謝謝您,知行去路家了,想麻煩您過去接他一趟。”
「好的,我現在就過去。」
“麻煩您了,如果四點十分,知行還沒出來的話,麻煩您給我來個電話。”
「好的。」
“還有,這件事先不要告訴老太太。”
「您放心。」
“路知行,五年前就是你害的咱家損失了兩個億的訂單。就因為你一封舉報信,你知道咱家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你知道是你害死姥爺的嗎?”路知昂氣急敗壞的樣子恨不得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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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知行看向周錦闌,眼神陰森,語態冷酷,“說到姥爺,你倒是應該問問你的好媽媽。問問她,姥爺是怎麼在一夜之間突發的腦梗?又是怎麼在一夜之間成的植物人?”
“夠了!”
路邑章這一聲「夠了」,嚇哭了房間裡的小孩子,嚇住了路知炅的妻子,也嚇住了路知昂,更嚇住了周錦闌。
路知行知道的太多了,七年前那封匿名信,他已經算是仁慈了。
路知行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1540了。待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走到門口了。
“爸爸,求您了,知炅不能坐牢的,孩子還這麼小……”
“爸,路家的生意您不能不管的,總醫院的事張揚開了,路家就徹底完了……”
“媽媽,您是三弟的親大姨,您求求他,救救知炅……”
……
路知行回頭看著這一片狼藉,聽著這一聲聲的聲淚俱下,又何嘗不是七年前,他在無名樂隊辦公室求路家人不要去找薛宴辭的樣子呢?
路邑章的態度終於軟下來了,呈一副做小伏低樣,“知行,七年前的事,我向你和薛宴辭道歉。”
“但最後,我們不也沒把她怎麼樣嗎?路家這些年因你的一封信過成什麼樣,你也看到了,你也解氣了。可如今你大哥在裡麵已經一個月了,你真要看著路家,家破人亡嗎?”
“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我會和薛宴辭錯過七年?”路知行皺著眉頭,厲聲質問一遍,“這叫沒怎樣?”
“無論過去怎樣,你和薛宴辭現如今已經結婚了,以後都是好日子了。你救救你大哥,救救路家,不會怎麼樣的。”
路知行輕聲笑了笑,“我看你到現在都還沒明白。姥爺和爺爺從下鄉開始,到姥爺成為天津藥廠的廠長,爺爺成為天津藥廠的總工。他們奮鬥了多少年,吃了多少苦,才有了周家,有了達信藥業,才有了路家,有了津海製藥廠。”
“姥爺五十多歲帶著達信藥業改製成藥械一體的企業,他帶著老花鏡熬夜翻譯文獻,畫圖,一天跑四五家展會,才成功趕上國產器械進醫院的第一批政策。這些,難道你不知道嗎?”
“七年前因為你們,姥爺和爺爺已經從名冊上被除了名。今天,你們又想做到什麼地步?”
“還有,你當醫藥是什麼?你當器械是什麼?那是千萬個病人,百億個家庭求生的希望,這叫不會怎麼樣?撈路知炅出來,繼續讓他危害社會,還是繼續讓他踐踏生命?”
路知行說完話轉身走了,可沒想到突然出現了幾個身強力壯的中年人,夥同路知昂一起跑過來將他攔住,拉扯之間,差點兒將路知行推搡在門框上。
“爸,您彆聽他胡說,咱隻要把他扣在家裡,不愁薛家那個女的來找他,到時候拿他換大哥,換路家,葉家肯定會同意咱們的要求。”
就在路知昂說話間,洪亮的兩聲喇叭聲,將眾人的目光全部引向路家大門口。
路邑章認得那輛車。
放到現在,早已算不上名貴,但在當年可是名動天津。
那是葉家太太葉政君的第一輛汽車。
前麵的車窗開著,司機是葉家用了幾十年的陳順德。後麵的車窗緊閉,並不能確定車裡還有沒有其他人,但這已經足夠了。
“放開他,讓他走。”路邑章放棄求救了,倒不是路知行的一席話讓他醒悟了,而是沒有意義了。
“爸,他走了,路家就沒救了,我也會完蛋的……”
路邑章一把甩開路知昂的手,“他今天若是在路家出事了,明天路家就完了。”
路邑章三個兒子,一個為了他進去了,一個如此的不爭氣。最有希望繼承路家的,早在二十六年前,就被他親自逼走了。
路邑章猛然想起2017年在天津大學第一次見薛宴辭時,她那句勢在必得的話,「很感謝你們把知行逼到我身邊,他這輩子都得是我的人。」
“思琴,看好孩子,剛剛差點又撞樓梯上了。”
“沒事,媽,樓梯已經鋪好厚地毯了,撞不疼的,可是,媽,知炅怎麼辦……”
原來,自己的父親又一次想要用自己換路家的生意穩固;原來,自己母親的親姐姐也知道撞到樓梯會很疼;原來,路家、周家早就忘了祖輩們的品格。
“路知行,彆以為你改了姓,就能徹底斷了與路家的關係。”
“隻要有一個路家人活著,你就……”
身後的吵架聲、謾罵聲,威脅聲如海浪一波高過一波。可這都不重要了,薛宴辭正在等著自己回家。
路知行大步向前,他要回家去,回自己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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