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宴辭翹著二郎腿,安靜坐在路知行辦公室的沙發上,環顧一遍這間她從沒來過的,不大不小的房間。辦公桌上還擺著兩個人十年前的合照,結婚的照片,一家三口的合照。
薛宴辭很想把這間辦公室翻個底朝天,看看這裡都有些什麼,看看路知行在這裡都做過些什麼。除了陳雨欣,究竟還有多少她沒見過的人,除了兩個人抱在一起,究竟還做過些其他的什麼事。
天津的任期上周剛滿,北京新的任免通知下周就會公布,這真是個絕好的時間點。
薛宴辭沒法兒去翻這間辦公室,她也沒法兒去和任何人吵架,她更沒法兒去指責任何人。
沉默接受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宴辭,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我從來沒有……”
薛宴辭毫無任何心情去聽路知行的解釋,她隻是又想起兩人年輕時候吵過的架;又想起前些日子夾在車窗玻璃上的照片;又想起這一兩年來,那些草草了事的夜晚。
“姑娘,這些零食也是剛才會議室的阿姨給你的嗎?”
眼前的小姑娘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抱著一束花點點頭,看看媽媽,又看看爸爸。
薛宴辭和路知行在女兒葉嘉念麵前,從來就沒紅過臉,更彆說吵架了。永遠都是相愛的模樣,永遠都是膩在一起,抱在一起的模樣,怎麼會像現在這般,媽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爸爸一個人跪在地上垂頭喪氣呢?
“路知行,我告訴過你,不要給孩子吃零食。”薛宴辭語氣平淡,瞳孔半縮,“你和外麵的女人想怎麼樣,愛怎麼樣,我管不著你,可你為什麼要給孩子吃這些東西。”
路知行沒有想到薛宴辭會以這樣的方式問話,她究竟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將這事遮掩過去,隻是平靜問出「為什麼要給孩子吃零食」。
敲門聲響過三遍,路知行辦公室的門就被從外麵打開了,“小辭,知行,股東會馬上就開始了,先過來吧。”蘇幼凝一襲淡黃色蕾絲貼身裙,倒是在這個霧霾如鐵的冬季足夠亮眼、足夠輕盈。
且初文化南遷了兩年,蘇幼凝參與且初文化工作兩年,好像從沒聽她彙報過工作。薛宴辭看著蘇幼凝一臉遮不住的得意有點兒好奇了,也對,她沒資格參與兩家議事。
今天還是薛宴辭人生第一次參加且初文化的會議,這麼多年,她從沒來過這兒,更沒參與過這些事兒。在座的所有人,倒還蠻熟悉的,有一半人也都認識十年了。
大家同她問好,她便略微點點頭。
也許,在座的所有人中,隻有她是被蒙在鼓裡的那個吧。
也對,無論是十年前,還是這三四年,薛宴辭同無名樂隊、且初文化所有人的關係都算不上好,自然是沒人願意跟她說這些事的。
可這些人,又算得了什麼呢?在薛宴辭麵前,又算得上什麼呢?
不過就是些普羅大眾,做著最基礎的工作,懷揣著自私愚蠢的一點兒心思,苟且的活在這世上,為了一日三餐忙碌,為了一點兒八卦嚼爛舌頭,整日痛斥社會的不公,打著藝術高貴肮臟的皮囊,做著毫無道德的事。
路知行就是一團扶不上牆的爛泥巴,他就喜歡跟這些人混在一起。無論自己、葉家、薛家怎麼給他鋪路,怎麼給他籌謀,他就是喜歡在泥潭裡打滾,是一頭沒長腦子的豬。
薛宴辭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去想路知行,畢竟他是自己親自選定的愛人,選定的丈夫。她也知道不該這樣去想這些為了生活的普通人,畢竟他們才是社會基礎的構建者,是最長久且最踏實的納稅人。
但事實就是這樣,爛透了。
薛宴辭想起來了,路知行說且初文化是因她而創辦的,說且初文化是送給她的一份禮物,現在,這算什麼?
股東會議結束,是一場小小的宴會。
葉嘉念坐在椅子上朝著台上的路知行喊爸爸,薛宴辭也望望眼前的這個人,陌生的很。可無論如何,路知行確實就是葉嘉念的爸爸。
“姑娘,去送花給爸爸吧。”看著女兒跌跌撞撞朝路知行走去的背影,薛宴辭隻覺諷刺。
路知行說,想要一個女兒。薛宴辭便義無反顧的生了女兒。
路知行說,終於一年了。薛宴辭還真就以為他守身如玉了一年。
事實上,葉嘉念就不該出生,這婚,更不應該結。
“小辭,雨欣說想和你談談,可以嗎?”
薛宴辭站在電梯口,數著倒計時,還有五層才到,想來想去,還是背對著蘇幼凝回了一句,“她不是和路知行正談的情深意切嗎?”
“小辭,都是一家人,這其中肯定有誤會的。”
誤會?
薛宴辭在心裡冷笑一聲,蘇幼凝這個借口找的真不錯,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
為了求穩,為了保住現在的一切,為了大家都能體麵些。誤會,確實隻能是個誤會。
電梯終於到了,懷裡的女兒仍舊拿著個三階魔方在瞎擰。
路知行去哪了?薛宴辭不知道。
以往,他總是會在自己和女兒身邊,可今天,此時此刻,他不在。
薛宴辭快步進了電梯,轉過身,盯著蘇幼凝的眼睛,“我記得,陳雨欣還沒嫁給我二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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