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葉嘉念已經長成一個大孩子了,對薛宴辭的稱呼已經從「媽媽」變成了「媽」。
女兒跑得飛快,裙擺一晃一晃地,散在肩頭的長發,像是一片絲綢海洋。
“媽媽,這個給你。”
“哪裡來的?”
“前麵院子裡撿到的。”
是一朵紅色的山茶花,和蘇州留園裡的一樣。
“宴辭,我們以後買個院子,也種一棵這樣的山茶花,好不好。”
“在房間的一角,擺一架鋼琴……”
這一年,薛宴辭十九歲,路知行二十二歲。
恍惚之間,已經過去十三年了。
“我以前覺得自己是個挺有本事的人,書讀得快,科研水準高,手術做的也好;後來接手陸港集團隻一年,就翻了兩倍業績;我們結婚,有了葉嘉念,每天和你膩在一起,我好像又回到了十九歲那年。”
“可這兩年來,我才意識到自己一件事兒都沒辦成,姑娘害怕我,從不跟我說她的事;爺爺去世的時候,還在惦記我有沒有和你和好;姥姥每次糊塗,都在問我有沒有和你吵架。”
路知行轉頭看看薛宴辭,日複一日地憔悴,每一次仔細看她,都好像和上一次不一樣了。以前那麼驕傲,那麼要強的一個人,現如今就這般落寞地坐在他身旁。
路知行脫下外套裹著薛宴辭,將她抱進懷裡,好像稍微用點力,就會把她碰碎。薛宴辭隻是一直都在往前看,最終也不知道該將目光落在哪裡。
下午兩三點的太陽依舊明晃晃的,可照在身上,一點兒暖意都沒有。路知行的懷抱,也不像以前那般柔軟暖和了。
讀大學的時候,每天的課都從早晨八點半開始,一直到下午五點半才結束。課間十五分鐘,薛宴辭就靠在路知行懷裡睡覺,中午吃完飯在車裡,他也會抱著她睡一會兒。
那時候,正是薛宴辭從福建來天津生活的第一年,乾燥的天氣,滿是霧霾的冬季,冗長的荒涼……
那時候,每周四晚上到周天晚上,薛宴辭都拖著路知行陪她睡覺。倒並不是為了彆的什麼,隻是從那時候起,她在他懷裡總是能睡得著,能睡得安心。
“薛宴辭,你看著我。”
路知行的親吻太深了。薛宴辭隻好任由他隨意擺弄,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在這個世界上,好像一切東西都離她遠去了,連年少時最喜歡的人,現如今也要離開了。把他強留在身邊的這兩年,兩個人都過得彆扭,最終的選擇還是來了。
可這又如何呢?
她可是薛宴辭。
她怎麼可以哭呢?
“這兩年,強留你在我身邊,貌似什麼都沒有改變。甚至,一切都更糟糕了。至於,我會不會活得更自由,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離開我之後,能夠過得好一些。”
“知行,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找個你喜歡的小城市,去尋一個普通家庭的姑娘,好好過完剩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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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人家好一些,彆像我們似的,總吵架,以後也彆當著孩子的麵吵架,也彆讓父母兄弟擔心。以後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告訴陳禮,她會幫你的。”
“如果,我再次同你告白,同你求婚,你還願意嗎?”
薛宴辭一句話都不肯多說,好像剛才的囑托就已經是最後一句了。
路知行鬆開抱著薛宴辭的手,將她扶正坐在椅子上,起身整理過自己的頭發、襯衣、褲腳,又一次跪在地上向她求婚。
薛宴辭,我最親愛的公主。
上一次,向你求婚,我把自己給你,這一次求婚,我不知道該給你什麼了。這兩年又四個月,我一直都在懊悔。
早在我們年少時,我就知道你是一個無法與人分享懷抱的人,可我還是做錯了事。
從那天起,我想等著你,我始終堅信總會有那麼一個機會,我能夠得到你的原諒。這件事,也成了我這兩年裡唯一的希冀。
也是從那天起,你開始站在窗戶前吸煙。
那天,我應該過去找你的,我也應該陪在你身邊的。但我害怕你拒絕我,我更害怕自己去了,我連我們能夠在一個房子裡生活的機會,也沒有了。
這兩年裡,我看著你的職級越來越高,也看著你離女兒越來越遠,但我卻什麼都沒有為你做到。
但我更沒有想到,時至今日,我依舊沒法留住你的心。
如果我們離婚,你能夠放下這件事,我願意同你離婚。
隻是我愛你這件事,從我見你第一麵起,就從未變過。
麵對我這樣一個有罪之人,我還能向你求婚,是老天的恩賜。
宴辭,我過得好與不好,這都不重要。
我畢生的心願都隻是希望你能過得好,這件事從我見你第一麵起,便是如此。後來,我們有了女兒,於是,我的心願變了,我希望你和女兒都能過得好。
我從未愛過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更不會喜歡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這兩年,我想過無數種道歉的方式,也嘗試過無數種道歉的方式,可我看著你越來越瘦,精神越來越差,我想,是時候了,是時候該放開你了。
我的姑娘,我愛你,一如我們初見時彼此的心動,我就是那樣的喜歡你,喜歡到我想把全世界都給你。更重要的是,我想把我自己給你。
我的公主,我愛你,恰如我們重逢時的慶幸,我想向你求婚,我想和你結婚,我想和你有一個我們的家,我日日夜夜,所思所想都隻有這一件事。
我的愛人,我愛你,更如我們婚後日日夜夜的廝混,日日夜夜的床榻美夢。那是我這一生從未擁有過的快樂。
這份愛,永遠都不會變,更不會停止。
我早就沒有資格再去求你和我結婚,和我有一個家,我仍感激我們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宴辭,謝謝你曾堅定的選擇過我,給過我一生的美夢。
可我還是想再求求你,求求你再選擇我一次,求求你能再看我一眼,求求你能再允許我抱你一次。
哪怕都不可以,宴辭,過得開心一點,好嗎?這是我最後的祈求,我希望你能健康、平安、快樂。
薛宴辭聽著這長長的一段話,原本以為自己會想起與路知行共同度過的一生。
可是,沒有。
她想起的是爺爺彌留之際最後說的那句話:小辭,離婚帶著孩子的女生,在進步的路上會走得很艱難,一個看著幸福美滿的家庭永遠都會是主旋律的加分項;想起的是高文虹那位貌美妻子在飯局上的不合時宜;想起的是姥姥從軍區職位上退下來,帶著葉家經商的這一輩子……
終於,薛宴辭想明白大伯葉承明在她十九歲那年,執意要給路知行辦演唱會時說的那句話了:小辭,路知行各個方麵都很好,但是他沒有任何可以背叛的砝碼,他不適合葉家。
路知行跪了許久,久到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也就是這樣一個結局了。
薛宴辭看著眼前這個人,想著他當年求婚時的樣子,想著他堅持要辦婚禮時的樣子。
那時候,好像才應該是自己和他人生的結局。一對新人,彼此相愛到骨子裡,所有的家人、朋友都在,彼此事業有成。
他不敢抬頭去看她,隻好跪在她的麵前,等待一個宣判。
自己一生於她,滿是愧疚。
等到薛宴辭的眼淚落在路知行手背上的那一刻,她心中有了答案,他也猜到了這個答案。
薛宴辭要走的路,需要有路知行這樣一個人站在她身旁,不需要多麼光彩奪目,隻要拿得出手就夠了。薛宴辭最開始喜歡路知行,好像也是因為這個。
路知行聰明,會賺錢;路知行知進退,會是身邊最得力的人;路知行生得好看,以後孩子樣貌不會差。
隻不過後來,薛宴辭從喜歡他,變成愛他,變成愛慘了他。
毫無辦法。
“薛宴辭,謝謝你。”
“葉知行,下一次背叛我,我會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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